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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睡吧。”
顧羽小心翼翼地窩在姑蘇城懷裡，抬起手摸著他的頭髮，“姑蘇先生的頭髮都濕了，朕給你擦擦。”
“好。”
“姑蘇先生原本就體弱，若是濕著頭髮睡覺會受寒的。”顧羽拿了毛巾，小心翼翼給他擦著頭髮，“你今天也穿得太單薄了些。”
“姑蘇先生今天格外好說話，看來是真生氣了。”顧羽將臉貼在他的臉上，“對不起。”
“乖，睡吧。”姑蘇城拍著他的後背。
顧羽小臉靠近他的臉，悄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姑蘇城眉頭一皺。
顧羽吐了吐舌頭，慢慢往下，靠近他的脖頸，深深吸了一口，嘿嘿笑著，“姑蘇先生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聞。”
姑蘇城不語。
“姑蘇先生果然是生氣了呢。”顧羽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裡，“你，也害怕朕麽？”
姑蘇城攬住顧羽小小的身子，沉默了許久，才像是囈語一般，“皇上為什麽要做那種事？”
顧羽額角動了動，沒睜眼，也沒說話，只是用力往他身上靠緊了些。
“你啊。”姑蘇城摸著他的額頭，“我知道你能聽到。”
“她千不想萬不想讓你手上沾滿鮮血，在宮裡也以仁慈為懷，她辛辛苦苦為你鋪路，你這是何必呢？”
顧羽往他懷裡拱了拱，“姑蘇先生，別提那件事了好不好？朕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那些人也是罪有余辜。”
他頓了頓，又說，“朕想去關外。”
“嗯？”
“朕不放心她。”顧羽說，“朕離開的這段時間，你能不能替朕瞞下去？”
姑蘇城睜開眼睛，“馬上就過年了，你這時候去關外？”
“朕想她。”顧羽撅著嘴。
“我不同意。”姑蘇城說，“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有好些環節需要你出席，若你這時候一走了之，後果不堪設想。”
“朕不在乎。”
“她在乎。”姑蘇城輕輕地拍著他，“更何況，這兩天假顧霈就要到了，正是關鍵時候，你怎麽一走了之？”
顧羽皺著眉頭。
顧霈皇叔醒來有幾個月了，可，他記憶受到了重創，莫說是假顧霈的消息，他就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失憶這種狗血事件，實實在在出現在了顧霈身上。
蘇時葉說，他傷得實在太重，記憶不一定能恢復。
能醒來已經算是奇跡中的奇跡，現在這種狀況，也算是意料之中。
為了安全起見，江晚將他轉移到了距離南風朔居住的行香館不遠處的深荷館，由九龍門裡的絕頂高手看護。
過年時節，假顧霈也會回到京州城。
正是調查的好時候。
不僅僅是調查，還要防范。這件事，事關重大。
“朕不放心她。”顧羽說，“關外苦寒，又戰事不斷，她一個沒有功夫的女子，若是有個意外，朕該怎麽辦？”
“若是你不放她走，她能走得了？”姑蘇城說，“皇上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她，一定沒事的。”
顧羽往上湊了湊，將頭放在他的肩窩裡，“果然還是瞞不過姑蘇先生。”
“千凝心太軟了，她若是一直在京州城，朕放不開手腳。”
“皇上，凡事悠著點。”姑蘇城說，“不易操之過急。何況，你當真以為能瞞過她？不管是時家的事還是今天的事，她都已經猜到。”
時家那次，雖然不是江晚請他出面製止顧羽，但，結果卻是相差無幾的。
“朕知道。”說到這裡，顧羽的聲音已經像是囈語一般，他抓著姑蘇城的衣裳，呼吸漸漸均勻。
姑蘇城心情複雜地看著顧羽，心底冰涼。
紫荊匆匆忙忙跑到姑蘇府的時候，他本以為，顧羽只是在耍性子。
可沒想到，竟在鸚鵡殿看到了那麽可怕的一幕。
江晚大概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所以，才提前安排了紫荊，若是發現顧羽有奇怪的地方，一定在第一時間找他來鎮場。
縱然如此，還是來晚了。
那血流成河的場景，就連他一個大人都看著觸目驚心，無法承受。
而顧羽則安安穩穩地坐在上頭，面無表情。
臉上的陰狠，讓人心驚膽戰。
在鸚鵡殿裡，顧羽根本不像是一個皇帝，而像是一個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的惡魔。
姑蘇城輕輕地摩挲著顧羽的臉頰，那張好看的小臉上帶著嬰兒肥，睫毛很長，很好看，很奶萌。
若單單看他的臉，絕對不會想到他會有那麽嗜血的一面。
這個孩子，真的只有八歲嗎？
此時天已大亮，他也沒有了睡意，閉上眼睛，眼前全都是剛才的血腥
索性，他睜開眼睛，望著床頂的流蘇，“若有一天，你長大了，不聽我的話了，到那時候，誰還能管得了你？”
“皇上，治理天下不是這樣的。”
顧羽沒有反應，只是用手緊緊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貼得更緊。
……
另一方面。
距離京州城千裡之外的翻雪城中。
江晚並沒有睡著，她心事重重，一方面想著顧羽會不會已經發現她離開在發脾氣，一方面又擔心喻辰宣的安危。
林林總總的事情縈繞在心頭，明明很困，卻睡不著。
就那麽直挺挺地躺到了天亮。
按照她的吩咐，傅香雪和杜宣卿兩個人在十二洲附近等待葉蒼華到來。
白微霜和江明朗則留在翻雪城準備糧食和藥材。
江晚和洛飛鴻等人，則進了雪谷中。
關外的景色和京州城的景色完全不一樣。
江晚是第一次來的關外，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蒼茫潔白的雪，白雪茫茫直入天際，入目處，只是一片白，再也看不見其他的色彩。
雪色空浮，風吹起，雪滿頭。
天氣嚴寒，縱然有陽光，也隻感覺到那股徹骨的寒冷。
陽光照耀到潔白的雪面上，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擋住眼睛。
“給你這個。”洛飛鴻遞了一條茶色水晶的奇怪東西過來。
“這是什麽？”江晚看了看。
手中的東西有些冰涼，有些琉璃的手感，仔細瞧去，應該是深茶色的水晶被打磨成了一個鏡子的模樣，兩邊用一條帶子束著。
“是戴在眼睛上的。”江栩接過話來，“水晶雪鏡。”
“你第一次來這邊，所以不太知道這個。”
“這個地方常年積雪，又因為天氣嚴寒，雪常年不化。如果進入雪山或者雪谷中，太陽光照耀到雪地上，會反射出非常強烈的光線。人的眼睛會出現雪盲症狀。”
“所以，在這雪地裡前行，必須要佩戴可以遮光的東西。這裡的百姓或者獵戶，都隻佩戴一種非常特殊的紗來遮光。這水晶雪鏡是那女城主準備的，用上好的水晶打磨而成，效果應該是極好的。”
江晚大概聽明白了。
她佩戴上那雪鏡之後，果然，眼睛不疼了，透過深茶色，能看到天空也變得陰暗了好些。
“哥哥，咱們也該兵分兩路了。”她抄著手，吸了吸鼻子。
嚴寒的天氣下，她鼻塞得厲害。
小臉通紅，就算穿著厚厚的大氅也不頂用。
“千凝。”江栩的臉色很複雜，“我們得到的消息，敵軍駐扎在這邊，他們佔據了有利位置，可以利用聲音和石頭製造雪崩。”
“喻將軍他們應該是被困在了谷底，從這裡到谷底，不亞於走一趟鬼門關。我很擔心你。”
“不如，你還是等著我想辦法將守在這裡的敵軍引開，殲滅，我們再一同進去？”
江晚笑了笑。
她伸出手，將江栩抱在懷裡。“我那個勵志當鹹鴨蛋的哥哥，終於長大了。”她在他懷裡蹭了蹭，“放心吧，有飛鴻在，我沒事的。”
“辰宣他們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所以，我們兵分兩路比較合適。”她說，“哥哥你負責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駐扎在這裡的敵軍引走。”
“你的任務是最重的。如果你失敗了，我們可能都要葬身在這裡。”
江栩的臉色有些蒼白。
他無奈地揉著江晚的頭，“為了我的好妹妹，我也不敢失敗。”
“那，一旦我找到辰宣他們的影子，便釋放信號。”江晚說，“那時，你再帶著大軍來接我們。”
“說好了。”她勾著江栩的手，大拇指相對，印戳。
“嗯。”江栩攥緊手，“千凝，萬萬小心，洛先生，拜托了。”
洛飛鴻拱手，帶著江晚往雪谷深處走去。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一直吊兒郎當的江栩終於嚴肅起來。
這一次，為了他心愛的妹妹，他只能成功。
雪很厚，江晚走得很慢。
大貓懶洋洋地趴在洛飛鴻肩膀上，打著哈欠。
“小胖，你能聞到辰宣他們的氣息嗎？”江晚戳了戳大貓的臉。
她可是記得，付望舒曾經把小胖當狗用來著。
“喵。”大貓用製杖的眼神看著江晚。
“大雪封山，氣味也被隔斷，荷雨大人也沒辦法分辨。”洛飛鴻說，“我有地圖，不過，這段日子動不動就發生雪崩，地形已經發生了變化。”
“地圖不可靠。”
江晚的臉色嚴肅很嚴肅。
“無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