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的顧羽,實在太過可怕。
面對這樣的他,就算是已經達到第十重的大圓滿境界,也不是對手。
一旦靠近,極有可能也被顧羽給殺掉。
可,如果不製止,黑化的顧羽可能會殺掉皇宮裡的所有人。不管是叛軍還是自己人。
到那時,顧羽黑化的事肯定瞞不住……
“顧羽。”柳非月暗暗將真氣提起來,一步步走到顧羽跟前,“夠了,這種模樣實在太不適合你。”
“孩子就要有好孩子的樣子。”
“顧羽,醒醒。”
“快醒醒。”
“我是非月。”柳非月走近他,伸出手,剛想碰觸到他,顧羽突然散發出可怖的氣息。
“殺……”
那黑氣纏繞到身上,柳非月驚懼地發現,他,一動也不能動。
顧羽已經變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力道之大,完全不像是個孩子。
“顧羽,你醒醒。”
“你看清楚我是誰。”
陷入到這種狀態下的顧羽依然聽不見。
他手上用力。
柳非月的臉色在瞬間變成蒼白,隨後變成絳紫色。
“哎,果然喚不醒麽?”
他無奈,只能用真氣護住周身大穴,周身布滿了寒冰,寒冰形成保護罩。
“對不起,顧羽,你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說著,伸出手,點在顧羽眉心。
一股驚人的寒氣從他眉心進入到腦海中。
白色的寒氣侵入到腦海中之後,顧羽身上的黑氣逐漸減少,他眼中的紅色也在慢慢退去。
“非月。”
他的嘴唇動了動,“好冷,是你的味道。”
“顧羽,是我。”柳非月歎了一口氣,忙將手指收回來。
“非月……”
黑氣散去,眼中的通紅散去之後,顧羽的意識也逐漸恢復清明。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雙手正用力掐著柳非月的脖子。
柳非月那張好看的臉已經變成了絳紫色。
“啊,啊,我殺了非月。”
他忙放開手,“非月,非月,你沒事吧?”
“咳咳咳。”柳非月咳嗽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我的乖乖,你哪裡來的這麽大力氣?”
“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顧羽眼睛閃了閃,一臉無辜,“朕,朕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是覺得很生氣,特別特別生氣,身體就不受控制了。”
柳非月緩和了好一會,深深地歎了口氣,又將手指放在他眉心,這一次不是冰冷的寒氣,而是一種溫暖且舒服的氣息。
“好舒服。”顧羽抓住柳非月的手。
“非月,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剛才你意識不太清醒,我先用比較激烈的方式將那股黑氣趕走。剛才那股氣息太過寒冷,你這小腦袋可能承受不住,所以,我又輸給你一些真氣。”
“好了沒事了。”
他揉了揉顧羽的頭,“你再繼續殺戮下去,她會難過的,到此為止吧。”
顧羽咬著嘴唇,看著遍地的屍體,眼中閃過濃烈的殺意。
“嗯。”他乖巧地回答。
“娘親她還好嗎?”
“好,就是擔心你,也擔心上面的情形。”柳非月說,“蘇時葉和紫荊在下面看著,應該沒什麽問題。”
“嗯。”顧羽攥起拳頭,“已經快要結束了。”
“是啊,我已經派人去查詢混進來的刺客和反叛軍,這場混亂,很快就會結束。”柳非月垂下眼。
“非月,抱。”顧羽張開手臂。
“你長高了這麽多,還要求抱著,是不是過分了些?”柳非月刮了刮他的鼻子,“上來,我背你。”
“嗯。”顧羽趴在他背上。
柳非月讓人將血流成河橫屍遍野的狼藉現場收拾掉。
“顧羽,以後不準再做這種事。”
“嗯。”顧羽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非月,你身上很好聞,是月光的味道。”
“至少聽你說了十八遍了。”
“你身上好暖和,跟以前不太一樣,非月,你該不會也是假的吧?”顧羽勾住他的脖子,小臉在他臉上蹭了蹭。
“你覺得有人能假冒得了我的貌美如花?”柳非月嗤笑,“你小子的想象力從哪裡來的?”
“我,回歸正常人了,所以身體變暖了。”他將他背到泰宸宮。
“非月,朕要去泰宸大殿那邊。”顧羽說,“賀子衍和喻辰宣他們都在。”
柳非月挑眉,卻沒多問什麽。
泰宸宮距離泰宸大殿並不是很遠。
作為上朝的地方,此時的泰宸大殿有些空蕩。
皇位上空蕩蕩的,樓梯上也是空蕩蕩的。
只有最下面坐著兩個人。
賀子衍盤膝坐在地上,他坐在一個八卦盤的正中央。
他雙目緊閉,嘴裡念念有詞。
八卦盤上密密麻麻寫著不知道什麽鬼符。
“這是……”柳非月額角跳了一下,“跳大神?”
“請個神棍保平安?”
“顧羽,迷信信不得,這神棍多半是個騙子,還是拖出去亂棍打死得好。”
“柳大人還是如此毒舌。”賀子衍站起來,眉眼輕然,“在下只是感受了一下命盤而已。”
他彎腰,拱手,“皇上,命盤已定。”
“要結束了。”
顧羽從柳非月身上跳下來,蹲在八卦陣附近,“朕什麽都看不出。”
賀子衍的臉色有些嚴肅。
“命盤顯示,亂局已定,不出三日,便可恢復平靜。只是……”他攥緊手。
“只是什麽?”顧羽問。
“沒什麽。”賀子衍拱了拱手,“命盤已定,叛軍已經是窮途末路,臣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他稍稍頓了一下,繼續說,“臣有些疲憊,懇請皇上批準,臣先行告退。”
顧羽點點頭。
賀子衍神色疲憊地離開泰宸大殿。
他似乎在大殿外面站了很久。
日月光芒仍在,只是,距離帝王星最近的星辰光芒暗淡,不再璀璨,怕是,命數已盡。
那顆星所對應之人……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離開。
顧羽盤膝坐在賀子衍畫的命盤一旁,歪頭看向石柱下閉眼休憩的人,“皇叔怎麽看?”
顧霈慢慢地睜開眼睛。
“羽兒。”
“我覺得,這場陰謀,只是一個試探。”他說,“我被攻擊的時候,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那刺耳的聲音,我至今也不能忘記。”
那個,本應該是他兄弟的人。
“我覺得,這些事,必定是與他有關的。”
顧羽沒有說話。
他稍稍挪了一下,挪到了顧霈身邊,“皇叔。”
“嗯。”
“如果,朕是說如果,朕要把皇位給你,你會怎麽辦?”
顧霈愣了愣。
隨後輕輕地笑著,他用手揉著顧羽的頭,“你放著好好的皇帝不當,要去做什麽?”
“還沒想好。”顧羽說,“朕就是覺得,朕不是當皇上的料。”
“哪有什麽當皇帝的料,不過是一份責任而已。羽兒不要妄想當甩手掌櫃。”顧霈說,“皇室凋零,只有我們叔侄相依為命。”
“羽兒,我不準你胡思亂想。”
顧羽深深地看了顧霈一眼,重重地點頭。
……
正如賀子衍所預料的那般。
喻辰宣和葉蒼華所向披靡,將敵軍逼入一角,悉數殲滅。
除了周閣老一家成功逃離之外,虎之派的官員被抓,狐之派的官員們則平安回歸。
喻辰宣和葉蒼華的大軍大獲全勝。
與此同時,關外,想趁機攻入十二洲的敵軍也被江栩擊敗。
江晚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戰事結束的三天之後。
她從地下回到地面上的時候,陽光正好。
溫暖的陽光照耀到身上,暖洋洋的,將這些天的陰鬱和潮濕清洗殆盡。
她張開手臂,擁抱陽光。
橙色的陽光閃耀著,透過澄澈的藍天,斜風約過,吹散滿身的潮氣和陰鬱,身體似乎也輕盈了許多。
皇宮已經恢復成從前的樣子,被毀掉的花卉重新種植,道路也都清洗過,幾乎聞不到血液的味道。
京州城中也是如此。
除了幾座破壞得比較嚴重的建築之外,看不出這裡曾經有過一場激烈的對弈。只是短短幾天功夫,京州城恢復了到了從前的繁華。
確切地說,比以往更熱鬧。
江晚沿著宮裡的小路,一路走到最外圍的城牆之上。
登上城牆,向遠方眺望,依稀能看到京州城的繁華街道,人來人往。
經歷了短暫的戰火,勝利之後,人們的興致似乎在高漲,隱隱還能看到舞獅之類的表演。
“現在是什麽日子?”江晚伸了伸懶腰。
戰事結束。
心頭一件大事也散去,前世的恐怖今生沒有經歷,有些暢快淋漓。
“不太清楚,大概,是三月二十七?”柳非月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江晚眺望著遠方,青山意氣崢嶸。
她深呼吸。
“非月。”
“嗯。”
“你到底想說什麽?”她轉過頭,神情稍稍嚴肅了些,“從剛才就欲言又止的,我等了許久,你一直不開口。”
“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麽吧?”
“千凝。”柳非月從身後抱住她,收緊手臂。
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其實挺嫉妒的。”
“嗯?”
“所以,這件事已經發生好幾天了,我一直瞞著你。我不太想讓你見他。”柳非月說。
江晚一愣,聲音抬高了些,急切地問,“可是喻辰宣發生了什麽?”
柳非月苦笑。
他的笑容中帶著些許無奈,“千凝,你眼裡,只有喻辰宣一個人嗎?”
“……”江晚垂下眼。
“到底,怎麽了?”
“是姑蘇城。”柳非月說,“你,還是去看看他吧。”
“去晚了,大概,再也見不到了。”
“什麽?”江晚臉色一變,“姑蘇城?”
“你說,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