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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皇子可曾考慮過重回邑嵐？”顧羽說，“朕依稀記得，三皇子曾經給朕發過飛龍卷軸，目的便是要尋求朕的支持。”
南風朔微微一愣，沒想到顧羽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他握緊手中的酒杯，襯度，“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很簡單，朕也不想拐彎抹角，三皇子，你可曾想過重回邑嵐繼承皇位？”
顧羽的話一出，在座的人都臉色大變。
南風朔也愣住。
他反應了好一會，才淡淡地開口，“皇上的意思是，你們要……”
“大乾一向崇尚和平，不喜歡戰爭，守內，對外。但崇尚和平並不等於懦弱，如果三皇子想回邑嵐爭奪皇位，朕必定會全力支持。”
南風朔臉色變了好幾變。
他沒想到，顧羽會如此光明正大說出要攻佔邑嵐。
這個，才九歲的少年皇帝，眼中流露出的狠厲，讓他覺得有些心驚。
顧霈皺了皺眉頭，“皇上，這件事是不是太唐突了？”
“沒什麽唐突不唐突的。”顧羽說，“先前清都教控制下的假皇叔差點攻入皇宮，周閣老也將大乾攪了個天翻地覆。”
“清都教不除，大乾一日不安寧。現在，邑嵐窩藏了清都教教主，這，不正是一個機會嗎？”
顧羽冷笑，“先前假皇叔以誅奸臣除妖後的名義攻佔皇城，姑蘇先生被逼死。這次清都教首領劫持太后娘娘，導致喻將軍屍骨無存。朝中一文一武都死在他們手中。”
“這筆債，朕必定要好好討回來。”
顧霈臉色深沉，上次的逼宮事件，加上這次的明月小築事件，那個清都教的面目，比表面上看去的更加險惡。
柳非月冷著臉不說話。
不管是邑嵐還是清都教，他都不會放過。
這場戰爭，不是他們先挑起的，是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
南風朔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會。
這段日子以來，他在物產豐饒，美女如雲，美男也如雲，風氣開闊的大乾，享受到了自由和快樂。
原本日日惦記的皇位，現在已經淡薄了很多。
尤其是，他發覺，比起做皇帝，他更喜歡做生意，也沉浸在賺錢的快樂中。
“皇上。”他拱了拱手，“我來這邊，本來便是要尋求大乾護佑。這一年多時間以來，承蒙照顧。”
“如果皇上要攻打邑嵐，我會盡可能提供幫助。”
他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大乾國力強盛，不是邑嵐能比的。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
“三皇子但說無妨。”顧羽說。
“雙方交戰，刀槍無眼，戰場之中無法控制。但，大乾攻佔邑嵐之後，能否饒過普通百姓一命？”南風朔說。
“邑嵐的大部分人愛好和平，他們是無辜的。”
“那是自然。”顧羽說，“朕的目的只是羅成淵，跟邑嵐的普通百姓無關。”
“那，多謝皇上。”南風朔說，“我會提供一切我能提供的。”
簡清商和賀子衍相互對視了一眼。
與鄰國皇子商議攻打鄰國這件事，大概只有顧羽能做得出來。
“你怎麽看？”簡清商低聲詢問。
賀子衍摸了摸下巴，“這個……不好說。”
“三皇子流落在外，也是邑嵐皇室一份子，如果被發現他勾結大乾，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說，若是邑嵐現在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三皇子與大乾交好，推翻南風錦的暴，政，可以事半功倍。”
“前途渺茫，我看不太清楚。”
簡清商心中微凜，連賀子衍都看不清的事……
“皇上，這件事事關重大。”顧霈說，“我們需要從長計議，不能頭腦一熱便攻打過去。”
顧羽垂下眼，眼底，是掩飾不住的狠厲。
“賀先生怎麽看？”他問。
賀子衍沒想到會被點名，微微一愣。
他用手指沾了一些酒，在桌子上塗塗畫畫，眉眼眯起，“這個……”
“臣，看不到。”
“看不到？”顧羽皺眉。
“是。”賀子衍說，“臣推演了很多種結果，這些結果都不太好。”
“臣看不到命盤走向，自然也看不到運勢。”
“臣以為，現下並不是率兵攻佔邑嵐的最好時機。”
顧羽緊攥著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哦？”
“臣推演了許多遍，每一遍的結果都不盡相同，但，每當看到雙方交戰時，便遭到反噬，無法再繼續進行下去。”賀子衍說。
“臣猜測，我們若是立馬出兵，有可能，正中邑嵐陷阱。對我們是極為不利的。”
他摸著下巴，手指點在命盤一處，“皇上，臣能推演的最好走向，便是五年後。”
“五年後？”顧羽一驚，五年後，是乾始七年，也是前世他逼死江晚的前一年。
“沒錯。”賀子衍說，“按照推演，五年後，才是攻佔邑嵐的最好時機。”
南風朔攥緊酒杯。
五年後……
若是再在大乾待幾年，估計他更不想回到邑嵐。
可，一想到邑嵐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又萬般不忍。
“皇上。”他沉默了好一會，才歎了口氣。
“其實，關於邑嵐，我隱瞞了一些事情。”
“真正的邑嵐，要比想象中亂很多。現在的邑嵐，不是從前的邑嵐，而是以邑嵐皇城，也就是嵐都為界限，分為新邑嵐和舊邑嵐。”
“不管新邑嵐還是舊邑嵐，都在我大哥控制之下的。”
在座的人顯然是第一次聽說。
南風朔深深地歎了口，他看了看顧羽，又看了看在座的人，“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眾所周知，邑嵐多山，有很多罕見的動物植物。”
“相對應的，邑嵐耕種糧食的土地比較少。但，靠山吃山，邑嵐人雖然不富裕，卻也平和。”
“這一切的改變，要從二十多年前開始的。”
南風朔停頓了好一會。
“邑嵐耕地不足，山多，人少，貧窮，土地糧食水源都不足，父皇很苦惱，他那時年輕氣盛，一心想改變貧窮落後的邑嵐，便招攬了各種各樣的人才。”
“在這些人裡面，出現了一個手腕強硬極為聰明的男人。”
“父皇與他相見恨晚，兩人一拍即合，制定了許多新政策，我們俗稱變法。”
“變法之後，邑嵐的情況一天天好轉，不管是糧食還是稅收，或者皇室入帳都反了幾十倍，父皇也很高興。但，隨著時間推移，變法的不足之處暴露出來。”
“那人的變法，是利用邑嵐的優勢，將耕地改為種植毒藥。將毒藥販賣給富有的國家，從而建立了一個新邑嵐。”
“新邑嵐富有昌盛，但，時間長了，耕地減少，煉製毒藥和蠱蟲產生的汙水導致普通百姓無法存活。”
“久而久之，只有生活在新邑嵐的人才能得到新鮮的食物和水。其他地方的普通百姓，田地被征收，水流被毒藥汙染。苦不堪言，只能靠著山上的野果果腹。”
南風朔歎了口氣，“我父皇還在的時候，每年都會開倉放糧，人們雖然過得清苦，也不至於餓死。”
“但，父皇死後，大哥不再開倉放糧，他擴大了毒藥煉製范圍，征山征地，將邑嵐特有的蠱蟲和毒賣給其他國家，生活在邊緣的人食不果腹，被毒死被餓死的人不計其數。”
顧羽了然。
這一年時間，他的暗衛一直暗中盯著南風朔的一舉一動。
南風朔是個生意天才，在大乾開了很多鋪子，賺了不少錢。
他每隔三個月便購買大量的粗糧轉運到邑嵐邊緣，以等同於白送的低價賣給邑嵐的國民。
他本以為，南風朔是想暗地裡將大乾的糧食運走。
後來觀察了幾個月，發現他購買的都是麥糠粗糧，只能夠果腹。
對物產豐饒的大乾來說，那甚至不算糧食。
“我每隔幾個月便購買一些麥糠粗糧，以極低的價格賣給邑嵐邊境的窮苦人，他們也算是勉強撐下去。”南風朔說。
“三皇子為什麽不直接購買糧食？”顧羽問。
“米糠麥糠也是能養活人的，但凡富饒一些的人看不上那種東西，甚至，拿來喂牲口。但，對於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那也是能活命的糧食。若我直接買了糧食送回去，或許早就被劫持了。”南風朔苦笑著說。
“事情就是這樣。”他說，“涉及到邑嵐醜聞，我一直隱瞞著。抱歉。若是皇上要助我一臂之力，那，在下感激不盡。”
他頓了頓，抬眼，“不過，賀大人說的對，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邑嵐的毒藥和蠱蟲已經成為武器，販賣給周邊一些小國。若是這個時候進攻，南風錦極有可能會聯合他們一起進攻大乾。”
“邑嵐的蠱蟲和毒藥非常厲害。再加上，邑嵐遍地都是山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最棘手。在沒有確切的把握之下，貿然進攻，可能會全軍覆沒。”
顧羽沉著臉不說話。
戰爭這種東西，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賀子衍和南風朔的顧慮不無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