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次黑妹來京城,是為了來開丐幫大會,正式接過打狗棒?
何苒腦補出黑妹手拿打狗棒,然後一大群身上掛著**個口袋的叫花子,朝他身上吐口水的畫面。
所以,最早被黑妹利用的,其實不是自己,而是晉王和馮擷英?
黑妹不是專程來給自己送那三千兩銀子的,而是來京城開丐幫大會的,而晉王和馮擷英,還派人一路護送他們進京。
即使那時何苒知道丐幫在開會,她也不會好奇地跑去一探究竟。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只要丐幫不是開會商量鏟平驚鴻樓,何大當家才懶得去管他們的事。
“你在丐幫有內應?”何苒看向陸臻。
陸臻有一刹那的緊張,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的女孩子,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卻更像是一位上司,雖然她的語氣很溫和。
“沒,沒有!”陸臻緩了緩,這才繼續說道,“那日我去城外遛馬,恰遇大雨,便在破廟裡過了一夜,後半夜時有一群乞丐也到了破廟,看到破廟裡還有其他人,這群乞丐便離開了。我看他們不像是尋常乞丐,便覺有異,派人悄悄跟隨,他們換了一處地方過夜,他們雖是一起的,可卻分成兩派,一派力主新幫主,另一派則因新幫主年幼,又是女子,而有諸多不敬,於是兩派人吵了起來。”
後來,陸臻便讓人收買了反對那一派中的其中一個人,次日,這些乞丐全都去見過了新幫主,那人向陸臻如實講了當日之事。
其實之後跟蹤黑妹的不僅有陸臻的人,還有反對他的那一派,只是那些人是從保定來的,對於京城並不熟悉,很快就被黑妹甩脫了,但是黑妹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另一夥人也在跟蹤他,而且這些人就是京城裡土生土長的,比他對這裡更加熟悉。
陸臻的人跟蹤到老磨房胡同便沒有再跟,回來覆命。
這件事,陸臻連祖母都沒有說,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他可不想錯過。
沒錯,陸臻想要的機會,就是來驚鴻樓見何苒的機會。
可能是不想讓何苒尷尬,所以自從何苒回歸驚鴻樓之後,李錦繡便不讓陸臻過來了,即使他來了,也不讓他上樓。
不過,此時此刻,陸臻覺得,其實何大當家一點也不尷尬,尷尬的人是他,只有他。
何苒滿意地點點頭:“機智、謹慎,很不錯。”
說完,她便飄然而去。
這一刻,陸臻似乎看到有一隻無形的小手,拍了拍他的頭,小朋友,乾得不錯。
一道綠光從他頭頂飛過:“機智、謹慎,很不錯!”
陸臻一驚,這個賤兮兮的聲音是誰?
陸臻不知道的是,之後,何苒便派出人全城尋找黑妹的下落,可是找了兩天,不但沒有找到黑妹,也沒有看到白狗三人的影子。
他們沒有回京城,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不知為何,自從得知黑妹是周氏子孫之後,何苒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卻又說不上來。
好在這時,南下的黑土終於傳回了消息。
在昭王有遺孤在世的消息放出去之後,已經先後有八位昭王遺孤找到了他。
他們當中,有昭王二十歲的兒子,三十歲的孫子,還有一位三十五歲的女婿,甚至還有一個婦人,牽著一對七八歲的雙胞胎,說這是昭王的兒子。
黑土在信中寫道,他深深的懷疑,這些人壓根不知道昭王是誰。
不知昭王是誰,當然就不會知道昭王是與太祖皇帝前後腳去世的,哪裡會有二十歲的兒子,三十歲的孫子,而那對七八歲的雙胞胎,難道是昭王做鬼以後生的?
黑土在信中還寫道,他感到深深的悲哀,因為不知昭王之人,卻知齊王,一切都被抹殺,就連昭王這個人,也被抹殺掉了。
何苒理解黑土的這種“深深的”悲哀,因為齊王是太宗之子,過繼到昭王名下,可卻又改為齊王,這其實就是將昭王一脈給掐斷了。
何苒給黑土回信,讓他繼續尋找。
這封信剛剛送出去,何苒便收到黑土的第二封回信,顯然,這是和上一封信前後腳送出來的。
黑土告訴何苒,有官府的人盯上他了,他連夜換了一處地方。
不過這也證明,他放出的消息,已經“深深的”引起了轟動。
何苒再次回信:“機智、謹慎,很不錯。”
信是由她口述,小梨書寫的,她說完之後,小梨說道:“大當家,那天您也是這樣稱讚武安侯世子的。”
何苒:“是嗎?有可能,因為他們都是我的晚輩,你不認為,這是對晚輩最好的稱讚嗎?”
又兩日,何苒從驚鴻樓出來,正準備回老磨房胡同,沒走多遠,忽然一頂官轎攔在她面前。
她看了看那頂轎子,三品以上,會是誰呢?
這時,一個長隨走了過來,畢恭畢敬行了禮:“大當家,我家閣老在前面的梅影軒恭候,還請大當家賞光。”
閣老?
當朝首輔郭閣老?
何苒一笑:“好啊。”
梅影軒不是酒樓也非茶肆,而是一家書畫鋪子,不過,這種鋪子一般全都布置得非常雅致,何苒走進去,前前的長隨已經在等候了,陪著何苒上了二樓的一間雅室。
雅室內開著窗子,卻又點了炭火,一隻紅泥小爐上,茶壺正泡著熱氣,一個七八歲的小童正在烹茶,舉手投足有模有樣。
不遠處的竹席上,放著一張茶桌,兩個蒲團,郭首輔一襲道袍,盤膝而坐,他的鬢邊染了幾顆銀星,但雙眼明亮,似是能看進人的心底深處。
何苒微微彎腰行禮,郭首輔笑道:“不用行禮了,我這樣子起身也不方便,無法回禮,豈不失禮了。”
聲音爽朗,令人頓生好感。
他指了指另一隻蒲團:“大當家,請坐。”
何苒頷首,坐到蒲團上,小童將烹好的茶分到茶碗中,捧到二人面前。
郭首輔舉起手中茶碗:“郭某以茶代酒,謝大當家。”
何苒微笑:“郭首輔客氣,生意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