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樓主心情越發憋悶,“大人您說,想查什麽我們肯定全力配合。只希望能盡快解決此事,還我們風月樓一片安寧。”
玉琳琅要的就是這態度,聞言點點頭,“於樓主願意盡心協力自是好的。”
突聞門外傳來一聲碎響。
小廝跑過去拽開門,只見瓷盞碎了一地。
玉琳琅瞥過去一眼,發現有個男子抱頭蹲在牆角,一副瑟瑟發抖之態。
她跟著於樓主起身走至門口,見一名臉生青年帶著幾名家仆,正滿面惱火上腳踢踹抱頭男子。
“我讓你這小畜生跑這丟人現眼,拉起來綁走。”
家仆們如狼似虎衝上前,將人從地上拽起大力扭動,哪管對方疼不疼痛,隻管逮了人便拖。
“胡公子,你這是作甚?”陸淺滿目懷疑,顯然他認識這位嘴角生瘡三角眼吊眉梢的青年。
胡向佰抬頭對上陸淺、霍澤元二人視線,心中一驚慌忙拱手,“不知陸大人霍大人也在此,讓二位見笑。家中小弟自甘風塵不知深淺,我是替家父前來請他回去。”
玉琳琅上前兩步,彎腰湊近去看那渾身哆哆嗦嗦的男人面孔。
湊的近了,分明能瞧見對方抬起頭一臉瑟縮,視線相觸慌忙避讓,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
“額咳咳。”世叔見那死孩子實在不像樣,忙故作沉著乾咳兩聲。
玉琳琅退後半步,雙目依然盯著那位垂著腦袋不住往後瑟縮的男子。
他還是那樣一身袖子鑲補丁的灰撲撲衣服,一張臉十分削瘦,便顯得那雙無神的眼睛格外大,空洞的有些嚇人。
於樓主忙解釋道,“哦,大人,這就是平西將軍府的胡旭陽胡三少。多年前陰差陽錯流落我們風月樓……”
他說至此又轉頭瞪向王管事,“怎麽回事?三少爺何時來的?先前不是都說了不準他再回咱們這麽?”
胡旭陽聽到於樓主聲音恍惚間抬頭,搖搖晃晃上前,一副淚流滿面的模樣。
於樓主看他一眼歎了口氣。
相比數日前所見,旭陽又蒼白單薄不少,想必在將軍府日子十分難熬。
那副風吹即倒的樣子,看著著實讓人心裡難受。
可他僅僅只是風月樓樓主,說什麽也不可能去撼動龐然大物平西將軍府。
故而愛莫能助。
“胡公子,你還認識我麽?”玉琳琅忽然出聲問那低著頭的小夥子。
胡向佰眼波微沉,瞅向立在一側的陸淺,“陸大人,不知這位是……”
“這位是鎮妖司玉狐大人。”陸淺看向玉琳琅,“玉狐大人曾在繁樓出手幫過胡三公子解圍。”
胡向佰聽聞是鎮妖司大名鼎鼎的玉狐,立馬換了一張臉,訕笑道,“小弟紈絝不學無術,讓玉狐大人費心了。”
胡旭陽用手捂著臉,腦袋不正常偏向一旁,身體還時不時抽搐一二,完全是一副瑟縮恐懼的應激反應。
胡向佰見狀,狠狠瞪了仆從們一眼,“還不將三少爺扶回去?若有什麽損失,仔細你們身上的皮。”
下仆們全都縮著肩膀上前,手腕強硬拽著胡旭陽往樓梯方向走。
玉琳琅若有所思盯著胡旭陽幾人離去的背影。
於樓主歎息一聲道,“大人,這是他們平西將軍府的家事,我們外人還是莫要插手了。”
“大人?”見玉琳琅還盯著別人消失的背影沉吟未語,於樓主不禁愣了愣。
“剛才的花名冊再讓我瞧瞧。”玉琳琅轉身快步入房,取過花名冊“唰唰”翻了幾下。
“這胡旭陽是什麽時候離開風月樓的?”玉琳琅又翻開一本口供冊翻看。
於樓主不明所以,稍一思索道,“他……幾個月前吧,早就被平西將軍府接了回去,可還是會三不五時回來。”
隨即又急了,“不可能的大人,這胡旭陽我還是了解他的。相當膽怯又體弱,不可能殺得了人。”
玉琳琅將口供冊翻到當中一頁,抬頭看向於樓主,“你還說了解王要貴呢。說他膽小愛酗酒,結果呢?”
於樓主被懟的無言以對,呐呐開口,“王要貴和胡三公子怎麽比啊……三公子弱的就跟小雞仔似的,王要貴他。”
“唉。”於樓主歎了口氣,“終究是不同之人。”
翻過一遍口供冊,玉琳琅戳了戳其中一頁,“嗯看來我真沒記錯。根據元歌所言,初六初七那兩日,胡三公子也在場。你看他說,當時千越公子剛唱完一折戲回後院休息,他瞧見胡公子縮在樓梯後面,便請他一同入座吃茶。第二日,也就是七號,他又瞧見胡公子了。”
於樓主湊近看了看,“這,又能代表什麽呢?胡公子確實有些不太適應平西將軍府的生活,經常跑回來也實屬正常。”
說著,又歎息一聲:“我也經常勸他莫要再來,畢竟他們將軍府要顧及顏面,只是一些平日裡養成的習慣,終不是那麽快就能改的。”
“什麽習慣。”
於樓主默默看玉琳琅一眼,“胡三公子自小在我們樓中長大,我記得他是……七歲多被領來的,雖平時十分靦腆也不愛說話,但畢竟和樓裡的公子姑娘們都相熟。他性情溫順,平日裡與千越元歌他們都聊得來。”
“這回突然被接回府,肯定是諸多不習慣吧。”於樓主說到此又深深歎氣,“他那個嫡母啊,唉不好言說。”
“大人您今日也看到他穿的是什麽了。以前在我們樓中,怎麽也是排前幾的公子,不說什麽大富大貴吧,吃穿用度總是頂頂好的。可如今日子卻過得這般艱難,那府中怕是連個知冷知熱能一起說說話的人都找不著。”
“不瞞大人,胡三公子每次回來,都因食不果腹太過饑餓之故,不得已跑回來找相熟之人要些東西。我還曉得千越與元歌幾個孩子,經常偷偷接濟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