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均也在慢慢地適應,因為他那多愁善感的伊媽總是時不時就握住他的手臂,喊全家人來看:“還好菩薩保佑,我們均均手上過敏長泡沒事呐,伊媽心疼。”
連霞姑都要湊近:“荷姐,沒留疤呢!霞姑也心疼呐。”
起初,周其均反應很大,克制著才沒甩開,也沒推開人,但臉色隱忍。
到後面脫敏了,就算在吃飯,余新荷瞥一眼他的手臂,他都自發擼起袖子,舉到她面前,讓她好好看看。
余新荷忍住笑,還是哀戚著,偶爾幽幽道:“你現在知道誰是你伊媽了嗎?你媽是誰,我不知道,你伊媽可從沒拋棄過你。”
“你伊爸也沒乾過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這是周品權講的。
周其廷更冤枉:“我丟一隻小熊玩偶,都於心不安,總擔心小熊會傷心……”
周其均給林頌發了他登頂微信運動步數第一的截圖。
林頌說:“你太虛榮了,別讓我發現你是作弊的。”
周其均沒回。
那時,林頌還在不分白天黑夜,想到就突擊檢查保安隊。
鄭靜瑜開玩笑:“老板看幾眼,工人都要繃緊幾天神經,保安都怕了,現在都死死盯著碼頭上的船和廠裡的設備。”
二次維修的最後環節是試車和系泊實驗,確認主機曲軸箱、掃氣箱等不存在異常或故障報警。
林頌站在碼頭上,看著貨輪在汽笛聲中,緩緩地駛離福興。
鄭靜瑜還是粘著林頌,她站了一會,說:“這船上基本沒什麽女的,還是船廠女人更多點。”
梁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因為男女體力差距在船上更明顯,很多學校輪機專業去年才開始招女生,招了也沒用,船東又不要女的,說40度敲鏽,零下十度洗船,靠岸打攬繩、清汙、搬運油漆、扛傾斜風浪,女的承受不了,指望女的挑起國家工業,國家都要趴窩。”
“梁經理,你被人這麽講過啊?”
“那倒沒有,他們隻說,小梁啊,你的行事作風頗有男人之風,我很欣賞你。”
林頌說:“那他們講我,小頌啊,你做派太諸娘仔了,不歡喜。”
三人都笑了起來。
正巧最近宣傳部門在食堂裡播放一部老電影,1957年的《乘風破浪》,碟片還是林伊公多年前收藏的,講述的是三個女孩在輪船上從實習水手當起的勵志成長故事。
鄭靜瑜驚訝,59年前的女性解放思想台詞這樣前衛時尚。
“你剛才不是說這個女孩子細心又穩重,為什麽還怕她遇事慌呢?”
“畢竟是女人嘛。”
“女人怎麽了?是你該放下偏見了。”
鄭靜瑜想起大學學航運史,教授提到航運史上留名的女船廠、女輪機長的畫面。
她歎口氣:“班裡同學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幾個都是孤獨終老的老姑娘,我一反駁,他們就笑,好呀,你以後也沒人要。”
她一臉嫌棄:“他們真的有毒,工位才是我永遠的家。”
轉頭就攀上了林頌的手臂,拍馬屁:“頌頌姐,福興可千萬別倒閉啊,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造船了,這麽多工人和家庭,咱們的努力,就是在做很大的功德!”
梁真嘲笑她:“一個月多少工資,還想這麽偉大?”
林頌拍板承諾:“發年終獎,漲薪!你放心,你林姐就一個人,要那麽多錢幹什麽,修船多賺多分。”
“哎哎,林頌可是老板,你相信老板的話,就要一輩子吃打工的苦了。”梁真提醒鄭靜瑜。
鄭靜瑜臉上剛掛起的笑意又委屈巴巴地落下。
另一邊的關青松終於扒完飯了,放下筷子,抹抹嘴:“林總,我也漲薪吧?你可不能欺負殘疾人,哎,鄭工,你知道殘聯電話嗎?”
熱情的鄭工立馬翻找了起來:“知道知道!”
“狠狠給林總一個威脅。”
“那我找誰?婦聯還是工會?”
“喂喂喂!”
……
到了晚上,是二次修船的船東宴請,林頌在這裡遇見了鄭棠儷鄭總。
鄭棠儷沒空理林頌,她對福興接了這艘船的二次維修根本就不在意,原本也影響不到正榮船廠,但海事局通知她,要拿這次的二次維修做宣傳專題,很多企業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雖說會隱去兩個船廠名字,但業內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宏海航運、正榮船廠的關國偉關總就坐在鄭棠儷旁邊,他們倆齊齊看著林頌抓緊機會跟領導們敬酒聊天,偶爾還能聽到一些內容。
“雖然說大多數座談會或者這樣的宴請,都是拍手鼓掌浪費時間,但我看這個林清耀的女兒也有收獲啊,還在計劃裡的海裝展都提到了。上回見到她還是唱卡拉OK,那時她還有伊爸,小小諸娘仔。”
“她有名字。”
關總打量著鄭棠儷,笑:“我還以為你不歡喜她。”
“不歡喜,她也有名字,我聽到她伊爸的名字就頭疼。”
“那她這次算不算也給你來了一招?”
鄭棠儷好笑:“老關,你也知道她是諸娘仔,她能控制領導麽?就是正榮犯了錯,廠修結束不到半小時就出錯,港口國監督也來了新要求,批評了老軌和機務沒現場督查,船廠沒落實運轉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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