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氣下,琳琅踩著極快的步子,從抄手遊廊下,趕回院子裡。
“夫人,他們又偷偷出府了。”琳琅在陳清音耳邊低聲說。
陳清音看了一眼正在練字的胡綿綿。
她紅唇抿出冰冷的弧度,收回目光後,壓低聲音吩咐琳琅。
“晉陽侯夫人那邊回帖子了嗎?”
“回了,這會兒約莫在來的路上,夫人可以先行準備著了。”
“好,替我更衣。”陳清音一聲令下,琳琅便去準備拿衣裳。
陳清音走到胡綿綿身邊,彎腰時語氣溫和。
“綿綿,你還記不記得抱過你的晉陽侯夫人,娘親今日要跟她出去轉轉,外頭下雨了不能帶你,你在家裡乖乖地,娘親讓琳琅陪著你,好不好?”
小家夥仰起白嫩的臉蛋,一雙葡萄般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
哼,娘親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在騙人。
“不嘛不嘛,娘親,我也要去。”胡綿綿耍賴似的,抱住陳清音的胳膊撒嬌。
她當然知道陳清音要幹什麽,這兩天,她都一直偷聽陳清音和琳琅說話呢。
當然是準備帶著一群人去捉奸吖!
這些日子,聽呦呦說,梁雲燕為了盡快懷上第三個孩子,經常偷偷出門跟胡允深在客棧裡做些下流的事情。
而胡允深大概也是嘗到了刺激的甜頭,屢屢跟她放浪。
胡綿綿再結合最近她娘親讓琳琅注意梁雲燕動向的事,小家夥一下子就猜到了。
放長線釣大魚,這次肯定是去收網啦!
這麽精彩的畫面,怎麽能少了她?
陳清音不想帶著女兒的原因很簡單,今日恐怕會看到胡允深和梁雲燕衣衫不整的樣子。
這若是讓孩子看見了,給她留下陰影怎麽辦?
可她瞧見胡綿綿嘟著臉,可憐兮兮地懇求,陳清音又狠不下心拒絕。
想了想,只能到時候讓琳琅抱著胡綿綿,在馬車裡等她。
陳清音寵溺輕笑,眉眼綻放芳華柔美。
“纏人的小家夥,娘親真是拿你沒辦法,算了,誰讓你是娘親最愛的寶貝,那就帶著你一起出門好嗎?”
胡綿綿高興地放下筆:“好!”
天色寒冷,又正在下雨。
怕胡綿綿生病,陳清音讓琳琅多給她套了一件粉桃色的對襟,又穿了一個圍脖。
戴著大大的飄紗兜帽,將小家夥半個身子都罩在裡面了。
一應準備完畢,恰巧晉陽侯夫人的馬車,也到了門口。
陳清音抱著胡綿綿上去,小家夥這才看見,馬車裡除了晉陽侯夫人,竟還有一位貴夫人。
胡綿綿好奇地打量。
只見這位貴夫人,衣衫華美,鬢發一絲不苟,嘴角抿著的時候,便顯得威嚴和不苟言笑。
然而,在看見陳清音以後,對方微微一笑,頗有些和善。
“胡夫人好。”
“杜夫人您也好。”陳清音笑著打了招呼。
她低頭,拉著胡綿綿的小手,坐了下來。
“綿綿,這是你乾娘晉陽侯夫人,這位,是工部尚書大人之妻,你稱她為杜姨母吧。”
“乾娘好,姨母好。”小家夥聲音甜甜的,兜帽摘下來,是一張精致粉嫩的小臉。
杜夫人眼前一亮,她伸手,將胡綿綿抱在懷裡。
“哎呀,你就是綿綿吧,跟你娘親一樣,是個大美人呢!”
胡綿綿有些不好意思地小手捂臉:“我還小呢,是小美人。”
幾位夫人相視一笑。胡綿綿在杜夫人懷裡自己玩,耳朵也沒閑著,偷聽陳清音跟她們倆說話。
原來,這個杜夫人是晉陽侯夫人的好友。
由晉陽侯夫人組局,約好了杜夫人和陳清音一起出來看料子。
找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這不前陣子胡允深接了修繕護城河的美差,陳清音有心單獨跟杜夫人單獨吃飯,好好感謝一番。
於是三位貴夫人聚在一起,馬車正駛向京城中有些冷門,但環境清幽極好的“悅來酒樓”。
陳清音笑眯眯地說:“那裡的紅燒獅子頭極其美味。”
這可是杜夫人最喜歡的名菜。
她聞言眼中一亮,自然知道陳清音是有心準備,頓時笑道:“那我可就期待著品嘗了。”
馬車停在悅來酒樓樓下。
店小二舉著傘出來迎接,琳琅幫胡綿綿戴好了兜帽。
因著冷門,再加上今日下雨人少。
酒樓大堂裡,幾乎沒什麽人。
晉陽侯夫人:“我早已派人來定過雅間。”
店小二忙賠笑說:“正是,在二樓的天淨沙,各位夫人請隨小的來。”
待坐進雅間裡,胡綿綿趴在窗邊看雨。
忽然聽到了什麽不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小家夥回頭:“娘親,樓上有人打架。”
陳清音聽言一愣,杜夫人已經走過去,抱著胡綿綿道:“哪有人打架呀?”
胡綿綿小手指了指樓上:“上面有聲音。”
恰好開著窗子,聲音從三樓的窗子裡傳下來,雖然隱隱約約的,但杜夫人還是聽清楚了。
是嗯嗯啊啊的動靜。
在做什麽,不言而喻。
這個悅來酒樓,大堂和二樓為用膳的地方,三樓則是住宿。
杜夫人臉色一白,急忙捂住胡綿綿的耳朵。
“來人,去樓上看看,是何人在這裡顛鸞倒鳳,窗子也不關,真是有辱視聽!”
“是。”杜夫人帶來的丫鬟和仆從,頓時出門上去。
杜夫人順勢將胡綿綿抱了下來:“綿綿乖,樓上打架不是好事,咱們不聽。”
小家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陳清音疑惑地看了看琳琅。
不對勁,她丈夫胡允深跟梁雲燕偷情,一直是在三樓的最後一個房間。
按理說,這樓上傳來的聲音,應當不是他們。
若抓錯了人,鬧出動靜,讓梁雲燕他們找機會逃了,陳清音覺得得不償失。
就在她要說話的時候,杜夫人的丫鬟卻臉色發白地跑下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丫鬟的聲音帶著哭腔,“上面是……是老爺!”
陳清音和晉陽侯夫人一震,雙雙對視一眼,看向杜夫人。
只見杜夫人臉色僵了僵,隨後猛地起身,什麽也不說,直接就往三樓衝。
陳清音和晉陽侯夫人都紛紛起身追了上去。
“琳琅,你看好小姐,別讓她亂跑。”說著,陳清音急忙跟上。
胡綿綿反手拉住琳琅的袖子:“我們也去吖,萬一娘親需要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