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更衣,我去看看,你一會留在房間裡,守著綿綿。”
她本以為小家夥睡熟了,誰知道她剛說完這句話,胡綿綿一個咕嚕爬起來,眨著黑亮的大眼睛。
“娘親,我醒啦我醒啦,帶我一起去看看。”
官差們來勢洶洶,而胡允深犯的錯誤太嚴重,陳清音是絕對不會帶女兒上前的。
她正要安撫小家夥,沒想到琳琅卻說:“夫人,您必須帶著小小姐一起,官差說了,府邸裡每個人都要查問,還要搜屋!”
陳清音擰眉:“他們憑什麽搜?”
“不知道!是新上任的首輔帶著搜查令來的,皇上特批,聽說將軍這次犯的錯被人捅到了皇上那裡。”
“護城河才建成一半就塌了,又有人匿名舉報,將軍他不止偷工減料,還有材料上濫竽充數、偷昧錢財的事,您快抱著小小姐去吧。”
陳清音好歹沉得住氣,立刻讓琳琅給自己和胡綿綿穿衣服。
給小家夥戴好面紗,又給女兒手裡塞了個暖爐,陳清音才抱著胡綿綿趕去前廳。
寂冷的黑夜,胡家整個前院都因火把而顯得亮如白晝。
官差們氣勢森嚴,列成兩列,守在院子裡。
亮堂的正堂內,傳來胡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兒子允深什麽也沒做,怎麽就抓走了他,你們抓人也要查清楚啊!”
一道冰冷卻熟悉的聲音傳來:“抓他,就是為了徹查,胡老夫人再鬧,一樣要下大獄。”
陳清音抱著胡綿綿走進去,就看見胡老夫人拽著寧觀舟的衣袖。
小家夥看見寧觀舟,高興地正要喊:“帥……唔!”
陳清音不動聲色地捂住了她的嘴。
寧觀舟和陳清音對視一眼,他今夜披著黑色的大氅,衣袍上繡著山川走鶴,顯得氣勢煞人。
今夜的寧觀舟,是來辦公事的,故而他淡淡收回了眼神,臉色顯得非常冷淡疏遠、不近人情。
胡老夫人看見陳清音,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
她哭著跑過去,拉著陳清音的袖子:“清音啊,你快告訴他,允深是無辜的,事情還沒查清楚怎麽抓人?”
原來胡允深直接被寧觀舟的人從軍營裡帶走了。
陳清音勸道:“按照規章流程是這樣的,接下來他還要在大牢裡,接受審問,如果配合還好,若不配合,還要對他用刑。”
“什麽,用刑?”胡老夫人翻了個白眼,差點昏死過去。
身後的兩個丫鬟連忙過來攙扶。
寧觀舟默默地看了陳清音一眼,才亮出搜查令:“胡允深涉嫌貪贓枉法、偷工減料,我們需要在府中徹查,還請夫人讓胡家所有人都聚集到正堂來,我們好挨個房間搜查。”
胡綿綿眨著大眼睛,心中小奶音已經興奮了起來。
哇哇哇,帥叔叔喊娘親夫人誒!
雖然是正常的稱呼,可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顯得那麽特別。
陳清音頷首,問胡老夫人:“母親還沒有派人去通知父親、高姨娘他們麽?讓梁夫人也帶著梁姑娘一起過來吧。”
胡老夫人擦著眼淚:“早就派丫鬟去說了,這個糟老頭子也不知道在做什麽,兒子被抓走的時候還不來。”
寧觀舟道:“老夫人不必著急,剛剛本官已經派官差去將胡老爺請過來了。”
正說著話,官差帶著胡老爺和高嬤嬤走進來,兩人都有些衣冠不整。
胡老夫人瞪圓了眼睛:“你們夜裡怎麽廝混在一起?”
她不明白,上了年紀以後,她雖然跟胡老爺分床睡了,可也是主屋裡的一左一右。胡老夫人記得她睡著的時候,胡老爺早就睡下了。
難道,是她睡了以後,胡老爺偷偷跑出去,去了高嬤嬤的房間?
這會兒,高嬤嬤攏著衣襟,躲在胡老爺身後,十分尷尬的樣子,不敢抬頭。
負責帶他們過來的官差拱手,對寧觀舟稟奏:“大人,剛剛敲門時裡面久不開門,只能破門而入,胡老爺有些受驚,不肯配合,我們只能強行帶來了。”
胡老夫人聽了這話,再去看胡老爺腰帶都松松垮垮的。
他剛剛跟高嬤嬤在做什麽,一目了然。
“你這個王八蛋!敢這麽對我!你喪良心啊!”胡老夫人哭嚎著撲過去,對胡老爺拳打腳踢。
胡老爺猛地推開她:“你別鬧了!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官差來了!”
寧觀舟皺了皺眉,抬手讓人去將他們二人拉開。
隨後冷聲道:“你們再不配合,我就不客氣了。”
他剛說完,站在院子裡的侍衛們拔出刀劍,那氣勢森森的模樣,嚇得胡老夫人和胡老爺臉色都一白。
很快,得知消息的梁雲燕帶著梁若笙也來了,沒想到榮兒也跟著她們一起來的。
陳清音揚眉,故作疑惑:“榮兒怎麽會跟著梁夫人來?”
榮兒有些緊張,看了看梁雲燕的臉色。
高嬤嬤一門心思撲在胡老爺身上,梁雲燕自然找到機會,將榮兒帶到自己房間裡照顧撫養。
白天不能看見兒子,夜裡卻能摟著骨肉睡覺。
她的日子,別提多麽好過。
這會兒被陳清音問,梁雲燕一臉淡定:“榮兒跟若笙成了朋友,臨睡前來找我講故事給他聽,沒想到他就睡著了,大夫人連這個也要管嗎?”
陳清音語氣威嚴,昂首的姿態,頗有些當家主母的氣勢。
“男女七歲後不能同席,現在雖年紀還小,可梁姑娘和榮兒,到底身份有別,怎能同處一室睡覺?傳出去以後,對誰的名聲都不好。”
胡老夫人連忙上前,將榮兒拉到身後,狠狠地瞪了梁雲燕一眼。
寧觀舟看了一眼在場的人數,問官差。
“好像還缺一人。”
“回大人,還缺胡家二小姐胡蘭,剛剛搜查過,她並不在府內。”
胡老夫人一愣,皺眉狐疑的眉頭。
這麽晚了,胡蘭怎麽會不在家裡?
寧觀舟可不會等胡蘭,直接招招手。
“搜吧,一個角落都別放過,看見可疑的財物,立刻向我匯報。”
“是。”
官差們猶如暗夜的黑蛇,舉著火把,向胡府內離去。
堂內只剩下一部分看守和寧觀舟。
他忽然看著陳清音道:“夫人對府邸裡的財物應當很清楚,那麽,請移步偏廳,本官有話要審。”
說著,寧觀舟率先進了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