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他沒說,元貞也沒問。
“行吧,你歇著,我走了。”
楊變一口將她遞來的水一飲而盡,站了起來。
以前都是她攆他趕他,他才願意走,今兒倒是稀奇。
元貞也站了起來。
“那我就不送你了?”
楊變看她輕笑的眉眼,揶揄的口吻,突然恨得牙癢癢。
一個大步上前,將她抱於懷中,狠狠地抱了下,又垂首在她披散的長發深吸一口,才松開她,轉身走了。
“我會想辦法的。”元貞在他身後說。
開始楊變沒懂,但沒兩天他就懂了。
.
尚書內省。
甲字房裡氣氛凝固。
平時負責交接奏疏劄子的洪女官,抱著一大摞劄子走了進來。
見此,幾個副筆預筆都是面露頹喪之色。
“周直筆,這可怎生是好?這幾天聖上打回來的劄子太多了,可是我們哪兒做得不對,聖上那也不明說……”一個預筆說道,看模樣都快哭了。
周直筆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慌什麽,拿著東西,跟我去一趟程直筆那。”
這時,元貞也站了起來。
“我也一同去吧。”
周直筆倒也沒說什麽,領著元貞和洪女官一同去了程半香辦公之處。
“代批是絕對沒問題的,這幾日朝中事多繁雜,我們都是慎之又慎,可這回連下面問安的劄子都打回來了……”
程半香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此事與你等無關。”
不過是這幾日聖上心情不佳,自然看什麽都不順眼。
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話沒人敢說。
“你把東西放著,一會兒我上一趟垂拱殿便是。”程半香又道。
直筆內人是準許去垂拱殿的,但也僅限那麽三個人,除了虞夫人外,再來就是程半香和關巧慧。
但也僅限垂拱殿,再往前的前朝是絕不允許去了。
“不如等會我代程直筆去一趟。”元貞突然道。
聽到這話,程半香愣住了,周直筆愣住了,洪女官和苗曼兒也愣住了。
苗曼兒很詫異:“公主,你去垂拱殿做甚,你忘了……”
如今尚書內省上下都知道,雖然元貞公主入了尚書內省,到底沒拿到明面上,都知道一旦拿上明面,勢必引起百官反對。
所以虞夫人沒發話,元貞也沒動靜,大家也就權當不知。
可如今元貞要主動去垂拱殿,這不是明擺著向百官宣戰?
“你別衝動!”程半香不愧程半香,所有人都詫異得無法言語,獨她還能穩定情緒。
“我並非衝動,師姐。”
元貞如今是虞夫人的弟子,從名分上來講,這句師姐也是可以叫的。
“此事早晚都需面對,如今該知道的都知道,之所以還能保持表面平和,不過是對方還未定計,又或是還沒找到出手時機,我這人做事素來不喜受製於人,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
這些話,苗曼兒和洪女官都是似懂非懂,唯獨程半香明白她在說什麽。
入內內侍省那邊早就知曉元貞入主尚書內省的事,之所以沒挑破,不過是沒找到出手機會罷了。
與其坐等別人出招,不如主動出擊,自己去挑破。該來的狂風暴雨是躲不掉的,不如坦然去面對。
可這事程半香卻是做不了主。
“你要不要跟師傅說一聲?”
元貞搖了搖頭:“就不告訴師傅了,權當是我一人所為。”
父皇那若對此事不滿,怒氣權可發泄她一人身上,不用牽連別人。
此刻,程半香看著元貞的眼神分外複雜。
初次見到此女,她隻當對方是為了邀寵故意來沒事找事,誰知對方一再出乎自己的意料。
師傅對內省宣稱,以後元貞公主在內省位置等同自己。她不是沒有意見,只是她聽師傅的話。
此時見她竟敢在這時候站出來,再一次打破她對此女固有印象。
程半香想,也許師傅這麽選擇,是有她的道理的。
“我無法左右的你的決定,你走了後,我會稟報給師傅。”
也就是說,我不攔著你,我也不會瞞著師傅,但我會等你走了後再去稟報。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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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貞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值房。
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身衣裳。
是一身緋色的官袍,疊放得很整齊。
與前朝那些官員的官袍般無二致,白花羅中單、方心曲領的外袍,配以革帶、緋色蔽膝,銀魚袋,以及官帽和皂靴。
隻官帽有些許不同,前朝官員是硬腳襆頭,也叫長翅官帽,而這個是軟腳襆頭。
這身官袍是她入主尚書內省時,虞夫人交給她的。
虞夫人說,已將她名記入直筆內人下,但此事未公之於眾,這身官袍她自然穿不得。
等哪天她決定要面對外面狂風暴雨時,她便可以穿上這身衣裳。
後面這句,虞夫人並未說出口,但彼此之間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此時,元貞終於把它穿上了。
褪去華裳,褪去華麗精美的首飾,散了發髻,換上這一身緋色官袍,戴上官帽。
前面一切都很順利,唯獨梳頭時,她有些難為了,實在是她從沒有梳過這種發髻,哪怕是在夢裡也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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