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殺了也就殺了,可文官那裡,怕是不會那麽容易。”
這是什麽?
這是突然開了殺文官的口子,這是搶那些人的保命符,他們能答應?恐怕前撲後擁拚上命,他們也不會答應。
宣仁帝以前也不是沒試過,每次都是無疾而終,還被噴得一頭包。
“現在殺文官,可能是外亂還沒攘,內裡就先亂了。”
“可爹爹你要知道,若這時候還不整頓亂局,怕是大昊危矣!”
元貞說得痛心疾首:“難道真要等到北戎兵臨城下,才知道思變?”
宣仁帝忙道:“哪有你說得這麽嚴重,北戎不是願意和談?等他們使臣來了,先和談,不管要錢要物,先談再說,待應付過這一陣子,日後尋到機會再處置這些。”
“可爹爹……”
“行吧,你先回去,朕還有些政務要忙。”
宣仁帝站了起來。
“怕是等會就有朝臣入宮,他們看裴鵬海不順眼多時,這次大概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可裴鵬海說得對,若這次殺了他,朕要自斷半支臂膀,以後更是只能聽這些人說的話,他們既然要保姚廣邴這些人,朕必然也要保裴鵬海……”
大概是確實有些亂了,宣仁帝竟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元貞眼見爹爹不願再與自己多說,人已經走了,只能退了出去。
走出殿外,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她眺望遠方天際。
今天沒有太陽,天色灰得發暗,竟讓入目之間那層層疊疊的飛簷翹角,也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霾。
元貞突然有種感覺,這個王朝已經爛透了。
是頑瘴痼疾,是癰疽入骨,積重難返。
救是救不回來的,哪怕能救一時,但也僅僅只是一時罷了,以後還會如此往複地不停地糾纏。
並一而再再而三損害那些有用且忠心報國之人,一次次寒了他們的心,直到所有人都變得冷漠,都置之不理,任憑這個王朝壞掉。
元貞突然理解夢裡,為何大昊會亡得那麽突然了。
並非突然,是大廈早已將傾,只是從外表看不出來罷了。而看出來的人,想救卻無能為力,只能裝傻,只能漠視,只能眼睜睜看著,直至它轟然倒塌。
如何才能改變?
也許——只有破而後立,只有徹底推倒後重建,也許才能煥發生機。
趕在九月底,北戎使臣來到上京。
這支使臣隊伍並不龐大,主要人員不過七八人,其中竟有半數都是熟人。
認真說來,這些人也是漢人,只是早年歸於北韃,北韃沒了又投了北戎。由於他們深諳和大昊打交道,這次北戎竟把其中幾個翹楚派來了。
中間還有兩人,正是原定州經略使施建義及觀察使秦雲鵬。
這二人如今儼然一副北戎降臣的模樣,穿著北戎的官袍,施建義的面上偶爾還有愧色,秦雲鵬卻是大模大樣,一副狗仗人勢的嘴臉,似乎沒把大昊放在眼裡。
民間早已知道朝廷在北邊又敗了,北戎這次竟然打到了趙州。
如今北戎使節入城,肯定又是來索要錢物,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百姓自然沒有好臉色,見到北戎車隊經過,多是面露慍怒,呸上一口唾沫。
而這幾天,元貞大抵是真灰心喪氣了,竟就在尚書內省不出。
雖表面上看不出什麽,虞夫人卻是看出她大概是又受挫了,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沉沉地歎一口氣。
那個炸雷似的消息,是次日中午傳到元貞耳裡的。
北戎使臣到來,但宣仁帝作為一國之君,肯定不能親自出面,便派了四方館使以及光祿寺和太常寺的幾位官員接待。
宴上自然提到和談之事。
大昊這邊以為這些北戎使臣總要拿喬一二,因為以前就慣是如此,哪知這次北戎使臣倒十分爽快。
先談了幾句和談的事後,就繞著彎說聽聞貴朝元貞公主容貌絕世,乃難得一見之美人,而我朝三皇子人品貴重,久聞元貞公主大名,甚是傾慕。
這都是不是繞著彎子了,而是直接明說。
由於太過震驚,大昊官員當場失態地落了酒盞,這些就不細說。
總之,現在北戎表明態度了,要想和談行,先把你家元貞公主嫁與我朝皇子。你我兩朝結為秦晉之好,自然一切好商談。
當時元貞正在金華殿,聽到這一消息後,也當場落了茶盞。
她想的倒不是結秦晉之好的事,而是那慕容興吉為何竟提前知道她?
那夢裡,慕容興吉說是聽安慶所言,才出言要她。
他雖沒說為何會這麽做,但元貞還算了解他幾分,知曉他心機深沉並非唯美色是圖之人,之所以會開口要她,不過看重她是大昊皇帝最寵愛的公主,他是在試探大昊的底線。
現在北戎並未兵臨城下,宋家還未獲罪,安慶也沒被送出城,如今剛出嫁正在宋家,為何會提前發生這種事?
早在聽說北戎的鐵塔兵提前出現了,元貞就感覺到一絲異常。
只是她想不通其間關竅,只能當是慕容興吉早已有組建精銳重騎之心,只是礙於工匠不行,但其實他早就提前開始在做了。
現在想來,難道只允許她做那一場預知的夢,別人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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