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簡忿忿道:“為何早不將你召回?之前定下合圍之計時不將你召回,至今敵人逼到門前,他們知道召回你了。之前那麽好的戰機,他們你爭我搶生怕便宜了別人,如今貽誤了戰機,被人打得抱頭鼠竄時,想到找爹你回來收拾爛攤子了?”
這還是一向笑臉迎人的權簡,頭一回言辭如此犀利。
至少元貞是頭一次見到。
權簡在那邊言語激憤反對權中青前往汲縣,這邊裴淼卻是目含擔憂地看了元貞一眼。
元貞自然明白其中含義,說到底她是皇家公主,如今權簡卻當著她的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她也沒說話,只是安撫地拍了拍裴淼的手。
裴淼瞬間明白了,轉過來握緊她的手,緊緊地握著。
“爹,我們回西北吧,不管這爛朝廷爛攤子了,就算回西北後什麽都沒了,還有水兒他爹他兄弟在,總能保個安穩。”權簡哀求道。
看著幼子,這是他僅存的兒子,雖然還有幾個孫兒,到底權中青在家時候少,身為祖父也少與孫兒們相處,感情自然不如自己的親兒子。
“傻孩子,爹就算不看重朝廷,總要看著百姓。你都說了那些人不顧大局,若真讓北戎打進來,百姓何辜?爹就這一條老命,潑上也就潑上了,將軍哪有病死在榻上,只有戰死在殺場上!”
權中青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孩子長大了長高了,不能像以前那樣拍頭了。
楊變一直沒有說話,可他的氣息卻越來越粗重,眼睛也越來越紅。
“我跟義父一起去!”
幾人都看了過來。
權中青也看過來,笑著擺了擺手:“勿要說這種無用之言,我在外,你必然會被留在京中。再來,就當我自私一回,若為父真有萬一,你到底是個火種。”
之後,權中青就不再願意聽他們多說了,將他們都趕走。
說自己剛回來,即便要走,也得吃了飯換了衣,還有方才的老妾,到底陪了他幾十年,總要安撫一二,自然沒功夫搭理兒子們。
走出正院時,權簡和楊變皆是情緒低沉,卻又緊握雙拳。
裴淼和元貞對視一眼,各自拉著丈夫歸家安撫。
他似乎把所有不甘憤怒都發泄在這了。
帳子低垂,燈光昏暗。
元貞隻覺得自己被汗水浸透了。
熱,前所未有的熱。
渴,前所未有的渴。
她就仿佛一顆被榨幹了汁液,已經被反覆挼搓,卻還企圖榨出更多汁液的石榴。直到她被摟著放進水中,似乎終於好點了,可還沒結束。
“你把我嚼吧嚼吧吃了算了!”她捶著他哭道。
他卻親了親她汗濕的鬢角說:“我想把你揉吧揉吧揉進骨頭裡,以後走哪兒都帶上……”
元貞一個激靈,猛地醒了過來。
“你想做甚?”
楊變沒有說話。
“你想去汲縣?”元貞又說。
楊變依舊悶不吭,直到結束後他撈起水中的帕子,給兩人擦洗了一下。出了浴桶,先給自己隨便擦了擦,又把元貞撈出來擦乾,用毯子包起來,抱著她回到床榻上。
“義父這次是做好了死在汲縣的準備。”
也許權簡不一定能看出來,楊變又怎可能看不出來。
說到底,權簡雖是親兒子,到底沒上過戰場,楊變卻是真正跟著權中青在戰場上廝殺了十多年。
以前他其實叫過權中青爹的,可權中青卻說,每個人的爹只有一個,還是叫他的義父吧。
但要論起感情,卻一點都不比親父子差。
“義父本就是在勉力支撐,他身上傷病太多,早已不足支撐他帶兵征戰。太原那次也就罷,這次汲縣絕對是一番苦戰、死戰,我不忍他一人承擔。”
“你不忍他一人承擔,就忍心將我一人丟在家中,自己去血戰死戰?”元貞道。
楊變看了過來。
可還不等他說出任何言辭,元貞移開眼睛,話音一轉:“先不說這些,你打算怎麽去?蒙著臉,假裝別人都認不出你來,藏在權少保身邊?”
還別說,楊變就是這麽打算的。
聽起來似乎沒腦子,可思及當下形勢,他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人,大昊亡了他都不在乎,又怎會在乎被人發現,上報朝廷後自己會怎樣。
楊變默默地看著她:“別管我如何,就是委屈了你,若是我的事發了,恐會連累你。但是你是聖上女兒,他怎麽也不至於遷怒你,只要你無恙,我無所謂。”
所以他怎可能沒腦子?
他甚至把可能的結果都想好了,甚至想好了她的退路。
元貞真是又氣又想笑。
“不管如何,這次我非去不可,若是事不可為,我總要看著義父,哪怕是帶回一具屍身,總不至於讓他屍骨無存。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時局不對我就跑,若回來後真被貶了,反倒也好,我就帶著你回西北。”
說到這裡,楊變聲音低沉下來。
元貞甚是煩躁,往被子裡一鑽。
“先睡。”
次日,天還沒亮,元貞就起了。
楊變見她起來,招來侍女服侍她更衣梳妝,可問她要幹什麽,她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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