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帕子上落下點點血跡。
扶薇慢慢擦去唇上沾的鮮血,合目靜養。
蘸碧進來詢問扶薇要不要用晚膳,遭到拒絕,扶薇仍是搖頭。蘸碧再瞧扶薇神色,好似真的吃不下,也不好硬勸。
她擰著眉頭出去,唉聲歎氣。
這幾日,扶薇很少吃東西。這怎麽行你?健全人一頓不吃都不行,何況扶薇那身體……
靈沼雙手托腮想了想,轉頭看向蘸碧:“我有個主意。”
“快說啊你!”蘸碧急聲催。
“嗯……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餿主意?”
“快說!”
“我們去做茉莉糕吧?”靈沼心虛地小聲說,“咱們之前不是還跟姑爺學過做飯嗎?試試模仿姑爺的菜吧?”
蘸碧擰眉:“你可快改了口吧!”
“哦……”靈沼拉長了音應聲。她又犯愁地喃喃自語:“以後是不是要喊耶律那個大胡子叫姑爺了?”
蘸碧愁容滿面:“和親……唉,縱使耶律湖生對咱們主子好,畢竟是背井離鄉的和親。哪裡還能稱姑爺呢?要隨了那邊的稱呼。”
“不說這些了,咱們去廚房吧。”蘸碧顯然采納了靈沼的主意。
她們兩個忙活了好一通,可當她們做好的時候,扶薇屋裡的燈已經熄了。
“看來是睡了。”靈沼道。
“幸好做了些糕點,可以明天帶在路上吃……”
另個人一邊小聲說著話,一邊輕手輕腳地走遠。
屋子裡,扶薇蜷縮著躺在一片黑暗裡。她閉著眼睛,漆黑的視線裡,總是浮現宿清焉濕漉的臉。他破碎的難過,黏在扶薇的眼前,扶薇怎麽也趕不走。
縱使白日,她可以強迫自己專心忙正事。可到了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宿清焉。
扶薇心煩意燥地翻了個身。
理智告訴她,她做的沒有錯,狠心才能徹底結束一段感情,宿清焉才能忘了她開始新的生活。
可扶薇又不確定自己算不算自以為是、自作多情。因為她已經不確定宿清焉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幾分。
自信又驕傲的她,已然陷入迷茫,對宿清焉的這段感情不自信起來。
扶薇心中終究還是介意宿清焉欺騙她。
不管他出於什麽目的,瞞著整個水竹縣的人。可他口口聲聲說著夫妻信任,卻連她也一起騙了。扶薇怎麽可能不介意?
扶薇又翻了個身,努力逼自己睡去。
她自知體弱,更不能這樣熬神,若身體扛不住,怎麽回京怎麽和親去晉?
扶薇終於慢慢睡去,睡夢裡,是淅淅瀝瀝不斷的雨水。
她模糊以為下雨了,直到看見宿清焉濕漉的臉。扶薇才在夢中恍然,身在夢見,困在夢中。
又過兩日,扶薇的馬車正朝北疾行。花影接了秘密口信,從後面追上來。
“主子,有要事要稟!”花影說。
扶薇輕頷首,讓她登車。
花影身手了得,也不需要停車,縱身一躍,便跳上馬車,鑽進車廂內。
在前面騎馬的段斐詫異地回頭,若有所思地深看了一眼。
花影湊到扶薇身邊,壓低聲音:“李拓在壺州找到了先皇子!”
扶薇愕然。
這怎麽可能?
“消息確切?莫不是夜影衛放出去的消息?”扶薇擰著眉。
當初為了對付平南王,她故意讓夜影衛散播消息找到了先皇子。掉進壺州早就死了的二十多年的人,怎麽可能真被李拓找到?
“應當確切。”花影口吻猶豫,也沒有將話說死。
好半晌,扶薇才疲聲:“仔細去查,要確切的消息。”
花影點頭,她剛要出去,又被扶薇叫住。
花影回頭,見扶薇默不作聲,花影詢問:“主子?”
“殺了。”扶薇沉默了很久,才下令。
若先皇子被找回去,太上皇和那些老臣必然簇擁正統新帝。那到個時候,段斐只有死路一條。
“是。”花影領了命,出了馬車。
不多時,段斐騎馬走到扶薇的馬車旁,親切地喚:“阿姐,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扶薇掀開垂簾,看見一臉燦笑的段斐。段斐將親手采摘的一捧花遞給扶薇:“給阿姐摘的。阿姐喜不喜歡?”
扶薇沒接話。她將花接過來,垂眼看著懷裡的鮮花。嬌嫩新鮮的花草隨著馬車顛簸而一晃一晃的。
扶薇心裡突然陷入掙扎。
保護段斐,是從扶薇很小的時候就印在心裡的執念,已然成了一種本能。更何況,她與段斐早幾一體唇亡齒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是,若為了這個山河著想,將段斐放在龍椅上真的好嗎?
她開始猶豫,猶豫不該因為個人安危和私念,而置江山社稷於不顧。她是不是應該將社稷安康放於個人生死之上呢?
心緒不寧讓扶薇一陣斷斷續續地咳,咳稍止,她蹙著眉想著花影剛剛稟告的事情。難道李拓真的在壺州把早夭的先皇子找到了?
她心裡又開始掙扎,倘若先皇子真的還活在世上,可流落民間二十多年,是不是也未必會比段斐做得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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