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薇躺下來,枕在他腿上。她連夜縱馬趕路,如今知曉平安,到了車裡不僅疲乏,也開始犯困。回宮還有很久的路,她想先睡一覺。
扶薇慢慢合上眼,宿流崢低著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他目光如炬,縱使扶薇閉上眼睛,也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這讓人怎麽睡?
扶薇拿起絲帕,覆在臉上。
宿流崢仍舊低著頭,沒有將目光移開。
柔軟的輕紗蓋在扶薇的嬌靨,隨著馬車的前行,絲帕微微地飄晃著。
不多時,扶薇睡著了。
宿流崢俯下身去,隔著絲帕,將一個極輕極輕的吻落在扶薇的眉心。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用力索取親吻,一觸即分的吻,將情感克制,不再擾她安眠。
即使扶薇有意隱瞞宿流崢不成體統下跪求娶之事,可當日實在太多人看見,縱表面上眾人不敢妄議,私下裡卻是議論個三年五載都不夠。
既瞞不住,扶薇也隻好隨之了。
“但願別折了帝威,日後旁人不會不尊他敬他。”扶薇無奈感慨。
梅姑笑笑,道:“有什麽可擔心的?不過一段佳話罷了。”
會是這樣嗎?扶薇心裡也沒譜。
梅姑瞧著扶薇仍舊蹙眉,心裡知道她是真的為宿流崢考慮。梅姑微笑著,說:“沒想到兜兜轉轉,你還是成了我兒媳。這次是真的了。”
扶薇微怔,心裡頓時染上一抹複雜。她默了默,聲音很輕語氣卻很認真地說:“以前也是真的。”
扶薇怎麽會將和宿清焉的過往當成假的呢?都是真的。
梅姑打量著扶薇的神色,問:“薇薇,你還是更喜歡清焉,對不對?”
扶薇雲淡風輕地搖頭,道:“哪有什麽更喜歡?本來就是一個人。”
人有多面,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正是喜歡他的全部嗎?
宿清焉是念念不忘的存在,可他過分完美,他的完美像踩在雲朵上一樣讓扶薇時常覺得不真實。而這份真實感,由宿流崢填滿。
他們兩個拚成了一個完整的,活生生的人。
扶薇再環顧殿內,瞧著太后所居實在過於簡樸。她柔聲道:“母親這住處太單調了些,應該再添些雅物。我那裡有幾件雅致的擺件,拿過來給母親擺放?”
梅姑搖頭,慈聲道:“我不會在宮裡住太久。”
扶薇訝然。
這個皇宮沒有給梅姑太多好的記憶,反而有太多痛楚和不堪。她之所以回來是為了兒子。如今兒子病情得到控制,朝堂也日漸穩固。眼下又要和他心儀之人成婚。前路一眼看去,繁花似錦。
她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這大半生,她都耗在兒子身上。如今兒子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她也該放心、放手,去走自己的余生了。
“等你們成了婚,我就走了。”梅姑道。
扶薇問:“流崢知道嗎?”
梅姑點頭:“已經告訴過他了。”
扶薇想了想,設身處地站在梅姑的立場上,便慢慢懂了。她微笑柔聲:“那提前祝母親一路順風,得了閑回來看看。若政務不忙時,我也會和流崢一起去看望您。”
“好。”梅姑笑著點頭。
人生走到這裡,她將很多事情看淡。分別也沒什麽值得傷感,不過是暫別去走另一段路看另一處風景。家人心系一起,會重逢會相聚。
大婚前夕,新上任的右丞求見扶薇,言辭懇切地希望扶薇身為后宮之主之後能夠為皇嗣著想,勸說陛下廣納后宮,莫要再像太上皇那般——專情到連皇嗣也不顧,導致朝堂動蕩。
扶薇正坐在荷花池旁邊,撚著魚食灑進池水裡,看著錦鯉們爭相搶食。
她沒有應下,而是道:“蘇大人還是寫折子奏請吧。”
“這……”右丞五官皺巴起來,“陛下不聽臣言……”
“他不聽你的,就會聽我的了?”扶薇挑眉看他,“蘇大人怕死,我就不怕死了?”
蘇右丞語塞。他還想說陛下哪裡舍得您死啊!您可是陛下當眾跪地臉面都不顧求娶到的皇后啊!可他再一抬眼看向扶薇眼底蘊含的冷意,後脊頓時一凜。
他怎麽就忘了,面前的人不僅是即將成為六宮之主的女人,也是曾經執政多年的長公主。
“參見陛下。”不遠處的幾個宮婢齊齊屈膝行禮。
右丞的後脊覺得更涼了。
宿流崢走到扶薇身邊,瞥一眼右丞,問:“你來這裡幹什麽?”
“臣、臣……”
扶薇慢悠悠地將手裡最後一點魚食灑進池水中,道:“蘇大人說他家裡有幾株長得不錯的荷花,打算孝敬我。”
蘇大人驚愕地看向扶薇。這……算不算欺君之罪?
宿流崢不耐煩地說:“哪那麽多廢話,還不趕緊快去拿!”
“是、是……”蘇右丞也顧不得是不是欺君了,借著扶薇的話,躬身快步退下。
宿流崢再轉臉看向扶薇,立刻換上一張笑臉。他在扶薇面前蹲下來,動作自然地握住扶薇的手,道:“別在這裡喂魚了,走,咱們去選婚服!”
“婚服不都是一樣的?禮部不會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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