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敬舟:“……”
嫌棄是嫌棄,可不太敢說。
“殿下,請。”推開禮部公廚的大門,明敬舟看著正在交談的同僚們戛然而止,忙不迭地扔下筷子起身向宸王行禮的模樣,內心竟升起了一股詭異的滿足。
這才對嘛,有難同當才算是同僚。
“諸位大人不用大禮,本王來到此處,是來請教諸位大人的。”宸王挑了一張空桌,把食盒放到桌上:“日後還要在一起共事,諸位大人把本王當作普通同僚就好。”
大家都知道宸王說的是客套話,對他們而言,宸王願意說客套話,已經給足了他們面子。
在他們預想中,宸王有可能來了就走,也可能把他們指揮得團團轉,甚至對他們指手畫腳,挑三揀四都有可能。
禮部尚書長長松口氣,宸王殿下……也不是那麽難伺候嘛。
人性便是如此,對一個人期待過高,總會忍不住處處挑刺。可若這人向來囂張跋扈,蠻不講理,突然客氣兩句,反而讓人心生欣慰,甚至覺得自己比別人不同,才能得到這份特殊。
宸王把食盒裡的菜都擺到桌上,叫小吏打了飯,見明敬舟還站在旁邊,笑著招呼:“明大人,坐下一起用飯啊。”
明敬舟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藏在袖子裡的手有些發抖。
這都是他的菜,用食盒底部燙水溫著,一路送過來都不會涼的菜!
掀衣袍坐下,明敬舟拿起桌上的筷子,竹筷哢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宸王夾菜的動作一頓,看著掉在桌子上的筷子尖愣住。
“讓殿下見笑了。”明敬舟尷尬一笑,換了雙新筷子:“禮部經費有限,碗筷也是反覆使用,頗有些脆弱易折,所以即便是我等文弱之人,也常常不小心弄斷。”
“原來如此。”宸王撿起斷筷,順手扔進旁邊的裝廢棄物的藤筐中:“諸位大人生活清苦,待本王熟悉禮部事宜後,就上奏父皇,讓他撥錢下來,修繕禮部。”
“多謝殿下。”禮部尚書李恩端著碗筷過來,厚著臉皮陪笑:“等會下官帶殿下到四處走走,給您說一說哪些地方破敗得厲害,免得殿下日後不小心經過這些地方時,被瓦片或是牆灰砸了頭。”
宸王:“……”
“要是殿下嫌下官一個人作陪無趣,明大人也可以一起。”禮部尚書李恩對宸王討好一笑:“殿下意下如何?”
宸王沉默,他開始回憶,究竟是哪一步走錯,才讓他踏上為禮部討要經費的道路?
一開始,他只是想來禮部走一走,然後找借口跟父皇說,禮部與他不合。
“殿下?”李恩眼神殷切。
宸王放下筷子:“多謝大人,本王日後會多加注意。”
李恩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明敬舟,希望他能開口讓殿下明白,重點不是注意掉東西,而是他們禮部很破,需要花錢修繕的那種破。
明敬舟低頭,舉止優雅斯文的……吃飯。
他只是一個文弱的,肚子餓想吃飯的小小侍郎而已。
給父親送完飯的玖珠,心情很好地坐上回家的馬車。
半途中,馬車停了下來。
“小姐,前方是平遠侯府的馬車。”春分掀起簾子,探身問玖珠:“我們可要避讓?”
“平遠侯府?”玖珠從車窗探出頭看了一眼,無數仆侍圍在馬車旁邊,路過的百姓無不避讓。
“讓。”玖珠收回視線,放下車窗簾子,不再多看。
春分點了點頭,轉身對車夫道:“小姐有令,避讓平遠侯府馬車。”
平遠侯府老夫人見馬車稍稍停了片刻,問身邊的丫鬟:“前方有何事?”
“前方有馬車擋住了去路,對方知曉我們身份後,就避讓開了。”丫鬟屈行進馬車,輕輕給老夫人捶著肩背。
“給家裡那些小的說,出門在外,不可如此宣揚,免得帶累了娘娘與齊王殿下的名聲。”老夫人閉著眼睛養神,掩去身上的疲意:“可知道是哪家的馬車,讓望楠親自去道謝。”
兒子病重,嫡長孫是侯府世子,由他去方才能顯出侯府的謙遜。
“在下平遠侯府世子鄭望楠,多謝貴人讓路。”鄭望楠打量著這輛沒有家徽的馬車,連馬都沒有下,在馬背上作了一個揖。
“鄭世子客氣了,長者為尊,我家小姐身為晚輩,理應讓老夫人先行。”春分跳下馬車,行了一個大禮。
鄭望楠看著這個婢女,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在何處見過。
“世子,請。”春分拂袖做了請的姿勢。
“多謝小姐。”因為這份隱隱約約的熟悉,鄭望楠朝馬車方向,再次行了一禮。
他拍了拍身下的馬兒,準備轉身離開時,前方又有人騎馬過來。
“齊王殿下!”鄭望楠看清馬背上的人,連忙從馬背上下來,拉著馬兒避讓到一邊。
“表弟。”齊王注意到平遠侯府的馬車,讓馬兒停了下來。
方才還端坐在馬車裡的侯府眾人,全都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外祖母請不要多禮。”齊王下馬扶著年邁的侯府老夫人:“祖母與諸位這是去哪?”
“殿下婚期將近,老身年邁無能,唯有帶家中晚輩去觀中祈福,祈求上蒼保佑殿下福氣綿延,事事順利。”侯府老夫人看著齊王,眼中滿是慈愛:“殿下近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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