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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录 第四十八章 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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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间诗酒客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3-20 10:57:50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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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梦在书房,陈家旺就不能离开。他坐在书房门口椅子上,强行克制内心的浮动,强迫自己打坐练起了内功。

本来内功虽然没有进展,但是呼气吐纳还是能够凝神静心的,现如今却感觉呼吸杂乱,没有了韵律章法,陈家旺苦笑摇头。

霹雳堂上午练功,中途是有歇息的,虽然时间短暂,但一到休息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到书房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探到双姝在书房的消息。

一到书房,人人正容严整,个个温文尔雅,只是眼睛却是滴溜溜乱转,竞相盯向书斋的方向。

不过书斋是掌门和师父专用的,霹雳堂规矩严格,弟子门人轻易是不敢越矩的。不越矩可能还有机会,坏了规矩清除出师门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因此虽然一个个眼睛乱转,脚步乱晃,也没人敢踏雷池半步。

陈家旺已明白了其中缘由,看着众生百相,颇觉好笑。

个别聪明人头脑灵活胆子大,深情朗诵起“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希望能引起莺梦的注意,反正也没规定在书房里不许吟诗作对。

一石激起涟漪,你能读诗词,我就念曲赋,也有哼唱起小曲的,一时间八方英豪竞相登台。

可就苦了没一技之长的人。梅天辰既不懂诗词又不通文墨,小曲倒是会二首,什么“俏冤家,想情郎,盼月儿西沉,为郎点红妆…”,可打死他也不敢在这儿唱,当真是百爪挠心、无计可施。

外边小小闹腾,里间书斋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也不知道莺梦和小纤在做什么。

练功的时点一到,这些同门再恋恋不舍,也得回去练功,书房清净了下来。

小纤从书斋出来,一本正经的对陈家旺道:“刚才外面这么闹,你也不劝阻,小姐想看书都静不下来,你没尽到职。”

其实一直以来看书的人都不多,从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刚才陈家旺也有心去劝阻,但内心却有些虚,他虽然挂了个等同于弟子的虚衔,但大家都知道他情况,也不怎么拿他当回事。

这些同门中很多人家境富裕、有头有面,入门又比他早,要是平常小事也就算了,现在一个个宛如春天发情的猫、神情亢奋,只想在小姐面前露上一手。再说他们也没有闹出大动静、没有出格,该怎么劝、能劝得住吗?

不过如今被小纤快人快语一逼,陈家旺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纤姐说的是,我有亏职责。”

小纤眼珠一转,狡黠道:“失职当罚,你既知罪,可愿受罚?”

在少女面前岂能退缩,陈家旺只好道:“知过认罚。”

小纤嘴角带笑,两手做拨弄算盘状,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一金折合十六银,刚才耽误了小姐一寸还是二寸光阴来着…?”

她见陈家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不禁心中大乐,道:“不过看在那天你挺身而出、又悄悄付了运费的份上,要不要给你打个折扣呢?”

见她眉梢眼角都是俏皮戏谑的神情,陈家旺这下明白了,眼前这少女没有恶意,只是故意在戏耍自己而已。他心情一松,夸张的叹了口气,道:“女侠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负担很重,再吃不起重罚了啊。”

小纤见他知趣,嘻嘻一笑,道:“姑念你上有老,下有小…呸,你年纪这么小,哪里来的…儿女?”

陈家旺脸一红,支支吾吾的道:“下有小,指的是…是小狗。”

小纤眼珠一转,道:“你是家旺,和小姐豢养的旺财是‘旺’字同辈兄弟,下有小狗倒是有可能的”。想起码头初见面时,就已经给家旺和旺财排了辈分,看来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不禁掩嘴而笑。

陈家旺在同门师兄弟中年龄最小,虽然后期和喻昌、单思南、程筹量等人交好,但喻昌来去匆匆,单思南、程筹量年龄长了几岁,关照是有的,还是少了几份玩伴的感觉,至于常志捷等几个师兄,兄长之外还多了几份师父的味道,像今天和小纤这样,绝无仅有。

小纤道:“对了,下次见到掌门来书房,你就喊一声,提前报个信给我们。”

陈家旺道:“报信?”

小纤脸一红,道:“掌门虽然疼爱小姐,但是管得太宽,说瓜子嗑多了对牙齿不好,影响女子容颜。嗯…,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家旺点点头,道:“明白,你们放心嗑瓜子,掌门一来,我就通风报信。”

小纤嗔道:“你不会告密吧?”

小伙伴在一起玩耍,如果其中有人告密,那是极被人看不起的,陈家旺拍拍胸脯道:“你放心,那自然不会。”

小纤点点头,忽又皱眉道:“书房里的这些人油嘴滑舌,吵吵闹闹好烦呢。我讨厌和他们打交道,又不能事事都惊动掌门,哎,要是福伯还在就好了。”

提到了福伯,陈家旺挺胸道:“书房本是安静的地方,福伯一直管理的井井有条,我接他老人家的班,又岂能坐视不管?”

小纤瞪大双眼看着他道:“你…,有办法管住他们?”

胸脯已经挺出去了,为了莺梦,怎能轻易缩回?陈家旺故作轻松道:“小侠我赤胆衷心,愿舌战群儒,保书房一方清净之地。”

小纤终归放心不下,道:“你也别太逞能,如果他们不听你的,你喊一声,我就来帮你。”

事情虽然难做,气势可不能丢,传到莺梦耳朵里,不能被她小瞧。陈家旺道:“小纤姐擂鼓战金山,陈小侠智勇退群顽。有小纤姐压阵,自然无往而不胜。”

小纤伸指在脸上刮了两下,道:“还自封‘陈小侠’呢,可别吹破了牛皮”。忽然想起他话中引用的典故源自“梁红玉擂鼓战金山,韩忠武智勇退敌寇”,这二人可是有名的夫妻将军,不禁脸上一红,轻轻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小书房。

大话已然说出去了,但如何劝得众人安安静静却是个大难题,陈家旺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好办法。

到了中途休息的时候,一帮门人又蜂拥而来,走在队伍前列的正是梅天辰,这种时候,他可不甘为人后,跑的比谁都要快。

有了上次的经验,到了书房,这些人即各展所长,一时间嗡嗡声四起。

眼看周边同门各施本领,而梅天辰既无文采又无一技之长,只有干着急的份,这样可没有机会能引起小姐的注意。梅天辰百无聊赖,神情既郁闷又无可奈何,来回踱步,心浮气躁。

陈家旺一眼看过去,顿时计上心来。

他拎了壶水,咳嗽一声,堂而皇之的去了书斋,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果然,陈家旺刚坐到椅子上,梅天辰便挨挨蹭蹭的走了过来。

梅天辰也不笨,既然陈家旺能去书斋接触莺梦,那么或许通过他能探听到莺梦的一些情况。

梅天辰走到陈家旺身前,脸上挤出了笑容,道:“家旺兄弟,你既管着书房,还要打扫、烧水,也真不容易啊。”

陈家旺见他耐住性子来套近乎,心下好笑,道:“这是职责所在,也习惯了。”

原来陈家旺一般是见他而远之,如今态度和蔼,梅天辰心里高兴,道:“以后你有什么难事,招呼一声就行”,顿了顿,终于憋不住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去书斋,是不是给莺梦泡茶的?她在做什么?心情怎么样?”

陈家旺故意迟疑了一下,道:“本来不该多说,不过梅师兄是同门师兄,也不是外面闲人…。小姐正在看书,看上去心情不错。”

梅天辰拍拍他肩膀,兴奋的道:“这就对了,今后如果你及时把小姐喜怒哀乐的动静告诉我,就是我梅某人的小兄弟了,我必有重谢”,掏出一锭白银塞到陈家旺手中。

陈家旺推辞道:“区区小事,没想到梅师兄待人这么热忱。”

梅天辰摸摸头,赫颜一笑,道:“我为人就是热心肠,急公好义。”

陈家旺见他自吹自擂,暗自好笑,道:“明人不说假话,梅师兄这么热心,必有所图。”

梅天辰也不隐瞒,道:“实话对你说,我倾慕莺梦已久,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霹雳堂这么辛苦,抬着轿子请我来我还不来呢。我也算计过了,如今只有我梅某人和她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日后必然好事得成。你现在帮我打探消息、递递话,助我一臂之力,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家旺对着梅天辰摇摇头,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梅天辰看着心虚,忙不迭道:“怎么啦,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家旺道:“岂止不妥,简直大大不妙。”

梅天辰大急,凑过来道:“这话怎讲?”

“请问梅师兄是同门中相貌最出众的吗?是人品最好的吗?是功夫最高的吗?是掌门最喜欢的吗?”

他问一句,梅天辰脸色便难看一份。

论相貌身材,梅天辰身胖腰圆,勉强算中人之资;论人品,自小流连于花街柳巷,人品高洁是没有份的;论功夫,皮毛而已,不入流;当初死缠着老爹托人无数才进的霹雳堂,秦敬泉能容纳已经不错,喜欢是谈不上的。

想起自己为了接近小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了霹雳堂,到如今苦是吃了不少,可连莺梦面也没见上几次,按照陈家旺的说法,自己实在是岌岌可危,一片苦心眼看要付诸流水。

梅天辰纯属纨绔子弟,身边的人一味逢迎奉承,之前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现在听的出了一声冷汗,心里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陈家旺神情轻松,故意支起了二郎腿。

梅天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七上八下。他也明白,这件事不比平常,找身边的狐朋狗党是不成的,须找个靠谱的人参谋出一个好主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看陈家旺的神情,貌似有戏,梅天辰放下身段,凑上前道:“这可难为人了,陈兄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这次能帮到我,你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一定重重酬谢。”

看到梅天辰心急火燎的模样,陈家旺故意叹了口气,迟迟疑疑道:“办法是有的,只是…”

梅天辰听说有办法可想,欢喜上了天,连忙道:“可是什么?要花钱吗?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陈家旺道:“这不是钱的事,只是如果要帮你,难免要得罪其他人。”

梅天辰满脸堆笑,奉承道:“家旺兄的为人,小弟一向佩服。不瞒你讲,其它事没有我梅某人办不成的,唯独这件事,急不得慢不得、深不得浅不得,哎,愁死我了!家旺兄千万要急公好义,想出好办法。至于得罪其他人有什么要紧?一切有我担着。”他急切要知道下文,虽然年龄比陈家旺大的多,现在也顾不得了,竟然拉下脸来自居小弟。

火候差不多了,陈家旺道:“前面说的几个方面,你都不占优势,小姐又是一等一的容貌才华,而且掌门交友广阔,家势雄厚,有意交好霹雳堂的权贵巨富多了去了,万一掌门答应了哪家的求亲,你便出局了,所以我讲你形势大大不妙。如今之计,譬如下棋一样,先下一步先手棋以观后效,再慢慢从长计较。”

陈家旺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梅天辰立即倒了杯茶递了过来,问道:“什么先手棋?”他从来只有受人服侍,还从没服侍过人,这一幕简直太阳从西边出了。

“掌门疼爱小姐,如果小姐自己有了意向,掌门多半不会违拗小姐的意思,如能得小姐青睐,那么不管你高矮胖瘦家境如何,大事可定。长远来说,小姐喜欢的,你就要努力学,小姐不喜欢的,你就要改。”

梅天辰咕哝一声,大感头疼。小姐喜欢琴棋书画,偏偏自己全无兴趣,自己的爱好吃喝嫖赌,这个肯定是提都不能提。又想了想,不禁大骂自己是个呆子,人人都会演戏,在小姐面前夹起狐狸尾巴,先瞒天过海讨得她的欢心,不就可以大功告成了么。

想到自己如此思维敏捷、诡计多端,梅天辰洋洋得意。

陈家旺把手中茶杯朝桌上一放,又道:“不过不排除有人也会想到这一节,如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可也难办,如果有人抢在前面,你就岌岌可危了。”

梅天辰一呆,随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直塞进陈家旺手中,道:“那该怎么办?”

这锭银子少说也有二、三两,陈家旺推辞不受,梅天辰以为他嫌少,又掏出一锭银子一起递过来,道:“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汤召坤他们平时跟着我凑凑趣,都有这个数目,小意思而已。”

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差不多要有五两,在乡下,贫困之户家无余粮,积年下来都看不到这么多的银子,而这些纨绔子弟,追逐声色犬马挥霍无度,又何尝知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些钱在梅天辰这里,就是一杯酒、一餐肉而已,没有什么价值,而在穷苦人家,则是数月的粮,是一副药,甚至是一条命!

刀剑无罪,罪孽皆由人生;银钱无过,曲直皆在人心。

再拘泥也没有必要,陈家旺接过银子,道:“其实也不复杂。小姐是大家闺秀,家教甚严,而外面的人轻易也进不了府里,无须太过关注。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咱们自己同门师兄弟。”

陈家旺伸手一指,道:“你看现在书房中吟哦唱诵,热闹无比,个个志气不小,其实难保不别有所图,正所谓醉翁…”。

“醉翁之意不在酒!”梅天辰恨得牙痒痒的。可是自己一无所长,无法相比,只有看着干瞪眼,急道:“要我比吟诗诵赋,这个可难了。”

陈家旺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暗暗好笑,道:“也不是要你去读书学艺”。

只要不读书都是好的,他这话正说进梅天辰的心里。

陈家旺道:“所谓奇正相合、出奇制胜。这些诗词才艺一时半会你也学不来、等不急,那就剑出偏锋。你不出声,小姐注意不到你,那就干脆让这些人也都安安静静的,不让小姐受到影响。这样一来,岂不是安全的多?也无须担心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可以慢慢从长计议了。”

陈家旺喝了口茶,好整以暇道:“不过禀报掌门出面压制可是下策,掌门精明难保不洞察意图。最好是你自己携孔方兄出马,一个个亲邀人家赏光喝茶,讲明利害,别人看在你和孔方兄的面子,多半不会有异议。”

梅天辰频频点头,他长久混迹欢场,以利诱之、以势压之,这些门道实是自己擅长。他迫不及待,打了个招呼,兴冲冲起身而去。

梅天辰动作迅速,在这件事上他是片刻也不愿耽搁。随即招呼了几个常混在一起的同门,低声一一作了交代。片刻后几人起身,将正摇头吟唱、陶醉自赏的人一个个请出书房外详谈。

这些人出去之后,再回来时神情阴晴不定、表情各不相同。有些人很快返回,也有人过了段时间才回来,还有人脸上似多了些淤青。不过共同点都是回来后再不亢奋出声、都沉寂了下来。如此这般,到了下午,书房里又回复了原有的安静。

一片寂静中,陈家旺心情却平静不下来。平心而论,这些人在同门中都属于佼佼者,各有所长,自己还不能和他们相比。如果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被梅天辰邀约“喝茶谈心”,自己是坚持还是会改变?

梦儿的形象浮现在眼前,清晰生动。陈家旺不假思索,在心中喊道:“不,我绝不会改变,哪怕就是死了,也不会后悔动摇”!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虽然他只是个懵懂少年,可这感情来得如此强烈,自己也无法解释。

可是,心底渐渐升起了一丝隐忧,宛如挥之不去的乌云。陈家旺甩甩头不去想它,可这乌云越聚越厚,终于汇集起来,电闪雷鸣般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你这穷小子,别自不量力了。你的身世家境、武功学识,哪一点能配得上梦儿?她能喜欢吗,能幸福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不要脸!”

自己之前质问梅天辰的几个问题,宛如大山一般压了下来:“是同门中相貌最出众的吗?是人品最好的吗?是功夫最高的吗?是掌门最喜欢的吗?”

陈家旺脸色煞白,原来当初质问梅天辰的同时,这颗可怕的种子同样埋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这样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天和地是二个世界,天上是神仙的家园,地上是凡人的住所,即使再过一千年、一万年,天地也不会交集。

天地鸿沟如此之广,正如自己和梦儿二人之间的差距。可笑自己刚才还不自量力,梦想着能为梦儿付出和牺牲,自己有什么能力,又有什么资格!甚至连付出和牺牲的本钱也没有!

自己就像一只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她,只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上一眼的卑微蝼蚁,即使甘愿为她牺牲,她也全然无从知晓。

想到此处,陈家旺心中又苦涩又凄凉。

潮起潮落,他的心绪一时间难以平静。他终归是一个本分质朴的农家子弟,又能怎么办呢?

也许为了她好,为了大多数人好,也为了自己好,从此以后,这份少年的心情唯有深埋不露、独自向隅。

也只能这样了。陈家旺紧咬双唇,牙齿咬破了唇角,血流进了嘴里,腥腥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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