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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录 第三十一章 四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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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间诗酒客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3-20 10:57:50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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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家旺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四肢百骸融融温暖、十分舒畅。

他惬意的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睁眼,忽然胸腹处的“华盖”、“玉堂”、“中庭”、“神阙”、“气海”诸穴道上一阵疼痛,汩汩真气通过上述穴道直透体内。

自打报恩寺与倭寇一战后,陈家旺的穴道经络一直沉疴难起,这股真气虽然温和,但传导到体内后却刺激的身体极不舒服,很是难受。

陈家旺一惊睁眼,察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先前那怪人正站在床边伸指点向自己的穴道。

他又惊又怒,一骨碌翻身而起直扑对方,喝道:“好贼子,我跟你拼了!”

那人骈指轻轻一点,陈家旺霎时手足麻痹、再也动弹不得。那人道:“秦敬泉好本领,教的好徒弟!不过就凭这三脚猫的功夫,连跟人拼命都不够格。”

陈家旺涨红了脸道:“是我自己不济,怪不得别人。掌门和几位师父,只要任何一个人到来,你便讨不了好。”

那人不置可否,淡淡的哦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

陈家旺一招被制,知道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无功,遂不再轻举妄动。沉默了一会,他终究放心不下,急欲知道书房的情况,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把书房怎样了?当真烧了?”

那人哼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陈家旺见状,心中生出一丝希望,软言恳求道:“尊驾手下留情!人或有过,书却无罪,千万别毁了书房,霹雳堂上上下下无不感恩戴德。”

那人道:“你这娃儿啰里啰嗦话不少,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家旺黯然道:“小可生死已置之度外,只是恳请尊驾保全了这些书籍”,顿了一顿道:“府上护院、同门都有家人亲友,快过年了都等着他们回去团聚,也请尊驾手下留情。”

那人道:“你这娃儿心地不坏。不过据我所知,你那些同门师兄弟,把你真正当成自己人的可不多呀!”这人不知是什么来头,竟连这些情况也都知道。

陈家旺掉过头微微叹了口气。室内黑漆沉沉,室外静无人声,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这段时间。桌上一灯如豆,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也不知此时是何时,此身在何处。

他头一转,忽然见到灯下放着几本书,凝神一瞧,竟然便是自己最珍惜的那几本笔记。

也不知道这怪人拿了这几本笔记有什么用意,但这些东西绝不能流失散落到外面,更不能有所损坏。

情急之下陈家旺顾不得多想,硬着头皮道:“这几本笔记小可朝夕咏读,不可一日或缺。尊驾如能赐还,不胜感激。”

那人冷笑道:“哦,我只见到有人喝醉了酒要撕了它,转眼又变成宝贝了。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陈家旺闻言,一下子涨红了脸,十分不自在。他以酒浇愁,冲动之下要撕了笔记发泄无名妄火,不过却莫名其妙的手臂发麻、膝盖发软,现在看来都是这人动的手脚。

陈家旺呐呐的道:“原来是尊驾及时出手,要不然小可险些酿成大错。”

那人漫不经心的道:“这堆笔记都没有交付刊印,明明就是名不见经传、不入流的一堆废纸罢了。天寒地冻,不如拿来引火烧柴”,边说边向书桌走去。

陈家旺以为他立时便要动手,大急之下不顾一切,揉身直扑向对方。

那人没料到陈家旺突然有此一举,抖手将他震了开去,喝道:“你这小鬼头,发的是哪门子病!”拿起笔记嗤之以鼻,道:“就为了这笔记?真是狗咬耗子闲操心。”

“你这歹人胆敢毁了笔记,就头上长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陈家旺大急之下口不择言,乡间赌咒发狠的话也急的脱口而出。

见陈家旺一副瞪眼发急的模样,那人声音一沉,道:“没大没小,你就是这样和师尊讲话的吗?这些笔记原本就是我的,没曾想倒被你反客为主。”

陈家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中的震惊之情无以言表。

那人见他目瞪口呆的神情,道:“怪不得莺梦和小纤两个小丫头喊你‘旺财’,真是蠢头蠢脑的,到现在还不开窍。”

陈家旺犹然不敢相信,迟迟疑疑的道:“你…,你是…”

那人叹了口气,骂道:“二个小丫头都说你人不错,我看啊,就是笨了点。你送来的茶叶呢确实不错,‘礼物收下、心意收到’。不过送礼不识师父面,亏你还算是霹雳堂的弟子呢。”

此前逢一些大的节日,几位弟子执礼甚恭,都要给师父们敬送礼品特产以表孝心。因四师父邓敬华爱好喝茶,陈家旺就带些好茶上门,不过从来没见过四师父的面,每每由他宅子的下人代为出面收下茶叶,然后替邓敬华转谢一句“礼物收下、心意收到”。

此话一出,陈家旺再无怀疑,眼前这怪人不是别人,竟是四师父邓敬华。

邓敬华是霹雳堂掌门秦敬泉的小师弟,排行老四,脾气在霹雳堂是出了名的古怪,甚至连掌门秦敬泉都让他三分。传闻秦敬泉师兄弟中,秦敬泉虽然是掌门,但其实数这个最小的师弟天资最高,可惜后来因情生变,又误毁了容貌,因此性情大变。

陈家旺曾经好奇的问过福伯,福伯却讳莫如深,不过这位四师父行径怪异却是确凿无疑。他无家无小,一个人独自居住,平素深居简出,几乎从不露面,也不和人打交道,不仅是陈家旺,霹雳堂里不少人只知道有四师父,却从没见过他本人。

陈家旺心情放松下来,这才察觉室内环境竟然十分熟悉。刚才心神高度集中在四师父邓敬华这个“敌人”身上,一刻也没分心,此时再一看,发觉现在的地方便是无念当初下榻的房间,连房间里的各处摆设仍和当时一样。

陈家旺脸色泛红,暗骂自己太过粗拙,种种细节之处,其实本该早就想到的。

随口点评满室书籍,不是霹雳堂中师父级别的人物,还能有谁?书房地板的机关,不是本帮最重要的人物,还有谁能知道这个秘密?无念曾下榻的这处居室,要是再细心一些,也早就应该看出来的。

到了此时他心中再无疑虑,连忙跪倒在地叩行大礼。

短暂的震惊过去后,陈家旺心里满是疑问。为什么四师父这么晚独自一人去书房?为什么他先前不公开身份…?凡此种种,着实令人费解。

邓敬华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道:“有事等会再问,我先助你运功疗治。刚才在书房动手之时,我在你气海穴上轻轻点了一指,按理不会伤了你,可后果却出乎意外。因此在你‘百会’穴上拍了一掌,封了你的全身穴道,以便细查究竟。”

原来此前邓敬华是在替自己运功疗伤。陈家旺感激之余,便把如何身患怪疾,无念和薛乙又是如何诊治的情况一一禀报。

邓敬华听的眉头紧皱,道:“难怪你胸腹间气血运行十分奇怪,原来如此。这个就有些难办了。”

陈家旺道:“四师父,这病我早就不把它放在心上了。无念大师和薛神医都束手无策,看来这就是我的命。”

邓敬华仰头道:“命?命由天定,还是由己生?”忽然长啸一声,拍膝而吟道:“半壶浊酒半是仙,半世轻狂半世癫,半生寂寞半生幻,半由天命半随缘。”

语声一顿,问陈家旺道:“既然你已认命,为何还要借酒浇愁、喝的酩酊大醉?”

陈家旺不妨他有此一问,顿时脸红过耳。邓敬华见他期期艾艾的模样,道:“我已观察很久,你人品不错,对待莺梦也是心意至诚,否则早就容不下你了。”

陈家旺被说破心意,又是尴尬又是慌乱,低头道:“四师父明鉴,我…我只是仰慕师姐,从不敢有什么亵渎非分之想…。”

邓敬华道:“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担当?”轻轻叹了口气,道:“年华易逝莫后悔,岁月难留不回头。”

邓敬华虽然言语大度毫无责备之意,但陈家旺却不敢让这话题再继续下去,连忙问道:“四师父,这笔记是怎么回事?为何埋没在书架之下?未免也太可惜了。”

“我自己也几乎已经忘了它”,邓敬华悠悠叹口气,道:直到半年多前一天晚上,我在书房见到你孜孜勤学,手上拿的竟然是我二十年前的涂鸦之作。想当初我愤而封笔,没想到还能遇到有缘之人。”

陈家旺一算日期,半年前是自己刚刚接触到笔记的那段时间。当时每天都要等到夜深人静、再三确认周遭无人时才敢把笔记拿出来学习。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从一开始就已落入四师父眼里。

陈家旺惊赞道:“弟子本来以为够隐蔽了,原来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四师父慧眼。”

邓敬华道:“你以为呢?如果你有一丝居心不良,早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当年邓敬华意气风发,一心要在前人的基础上取得不世之功,因此饱览群书、多方验证,记录下了这些笔记,实乃博采众长、集大成之作。

笔记尚未写完,却在此后的一次试验中伤到了容貌。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不能承受如此打击,就此灰心丧气、一蹶不振。又因为其它一些缘故,心灰意冷之下直接封存了这些笔记。担心睹物伤心,他没将笔记放在自己身边,而是将它藏到了书房隐蔽之处。

不过这些笔记是他当年倾心得意之作,保留着那时岁月的印记,因此当陈家旺无意之中重新翻出笔记并奉若至宝时,勾起了他内心骄傲慰藉之情,对这个柔弱少年起了爱惜之心。

陈家旺听了他的话赶紧跪倒在地,道:“弟子虽然未经禀报就擅自做主,偷看了笔记,但绝没有不良之心。请四师父明鉴。”

“起来吧,我都看在眼里呢”,邓敬华把他扶起来,道:你不怕吃苦、肯钻研这几本笔记,进展之快,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务必稳扎稳打、融会贯通,切不可冒进。二个月前,我见你跳过第二本笔记的最后一节直接去看第三本笔记,其实大为不妥。为了提醒你,在你走后,我在那几页里夹了一只促织,这样看起来就是一只小虫儿胡乱撞进了书本中,不露痕迹。”

陈家旺一惊,随即佩服的五体投地。第二本笔记最后一节乃是记载各种原料加热、炒制、研磨、混合的各处注意细节。其中记载有两种不太常见的材料,各自单独使用比较稳定,混在一起则会发生微妙变化,会对主料硝石、硫磺和木炭产生影响,致火药药性发生改变。如果疏忽,容易造成意外。

当时陈家旺打开锦袋取笔记时,忽然见到最上面一本笔记尾页处露出两只虫腿,打开一看是只小小促织。

当时也曾困惑不解,不知这只促织是怎么进到书里来的。虽然也曾有过一丝警觉,但四处观察又没有发现其它可疑之处。考虑到笔记不是正规刊印,只是手工装订的,又有了年头,纸张间贴合的不太紧密,小虫儿也是有可能钻进来的。因此想了一阵子后,只能归于袋口没扎紧,小虫儿无巧不巧溜了进来。为此在书房各处角落又撒了些虫药。

在移除促织时,由此留神注意到了页面上记载的内容。当时他和程筹量在之前的试验中进展顺利,小有所得,不免有些飘飘然的感觉。等仔细阅读这一章节后,大受触动,也更加谦虚严谨。

如今才知道不是促织弄乱了纸张,是四师父出手暗中相助。当下陈家旺再次叩谢四师父,邓敬华道:“笔记粗陋,承蒙你还看得起,每晚都对着它勤研不缀,我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陈家旺恭恭敬敬的道:“四师父的笔记透彻入理,当世不可多得。能有幸见到,着实是我的缘分。”他说这话出于真心,确实不是空洞奉承之语。

“不过是一点心得而已。但当初也是心有所寄,因此在上面花了无数心思,也算是呕心沥血之作。”想起往事,邓敬华悠悠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为了它,还赔上了这张脸,在试制火药时伤了容貌。江湖同道称我为‘玉面阎王’,殊不知‘玉面’早已沦落为假面,一场笑谈罢了。”

他无论是发笑还是动怒,脸上都神情不变,原来脸上带着人皮面具。

邓敬华早年号称“玉面阎王”,是形容他面容俊秀武功硬朗。他本人也对自己的容貌和禀赋颇为自负。不过他当年为了争得一个女子的欢心,一心要超越同门师兄弟,要强行试制出超越先辈们的火药。结果在一次试验中发生意外,被火药炸伤了脸、毁了面容。

此事对他打击极大,丧失了一切雄心壮志和美好追求,退出了江湖,性格也转为孤僻怪异,不喜欢呼朋唤友、浮躁张扬、也不喜欢喧哗热闹,几十年间几乎不问事,连上供祭祖的仪式也不参加。

邓敬华的话音中流露出说不尽的沧桑落寞。陈家旺劝慰道:“四师父,我也一样被火药炸伤过脸,事情过去就过去罢。”

当下就把当年扬州土地庙的事述说了一遍。其实陈家旺脸上的伤是柳帮主的飞镖刺伤的,并不是火药直接炸伤,他这样说,只是设身处地,想更好的纾解邓敬华的心结。

邓敬华听他一说,果然注意到陈家旺腮旁一处浅浅的疤痕。当时陈家旺脸被刺伤之后,经草药及时敷治,没有大碍,不过新长成的肌肉却有些内缩收敛,初看还以为是酒窝,谁知当时却如此凶险。

邓敬华的内心沧桑已非一时,又岂是陈家旺能轻易化解?不过陈家旺的遭遇更引得邓敬华的恻隐之心。

陈家旺身世坎坷多难,邓敬华最初先是生了同情之心,但亦没有过多在意。此后陈家旺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书房,一天下来也和旁人说不了几句话,形单影只之余还被同门欺凌小瞧,邓敬华看在眼里,隐隐似乎看到了自己孤独的影子。等到陈家旺无意中找到自己当年的笔记,每晚埋头苦读,更让邓敬华顿生爱惜呵护之意。

像今天这样,能和陈家旺说上这么多话,对邓敬华来说已是极为难得。

陈家旺见他心情似乎有所放松,连忙向他问起心中的疑问,道:“之前在书房时,四师父不露神色假扮外人,致弟子一度产生误会。不知师父有什么用意?”

“俗语云:险时难时看人品,就要在危急时刻考验你的本性。再说今天要不是我恰好赶上,你就差点撕了笔记,岂能不给你小小的惩戒?”

陈家旺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低头赔罪道:“弟子无礼,实在是酒醉后不识好歹。”

邓敬华道:“少年人的天性本就是自由自在,难得的一次放荡,我也没放在心上。”

陈家旺没想到传说中难以接近、孤僻冷漠的四师父这么好说话,顿时好感大增。

“笔记几乎记录下我一生的心血,岂能遇人不淑?故我借机考验于你。你能不改气节,很好、很好。”语气中流露出对陈家旺十分欣赏之意。

陈家旺本来就着迷于这些笔记,对笔记的主人更是崇敬膜拜,如今听邓敬华说出“岂能遇人不淑”的话,分明是将自己当成了他的传人。

陈家旺心思灵动,立即抓住机会,跪地叩拜道:“师父教导有方,弟子定将师父的传承发扬光大。师父在上,请再受弟子一拜。”

他直接喊“师父”而不是“四师父”,更显亲密。邓敬华欣然受礼,想到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十分感慨,道:“好孩子,起来吧。没想到为师年老得福,还能收到一个称心的徒弟。”

陈家旺道:“弟子愚鲁,只怕学艺不精,给师父丢脸。”

邓敬华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只是愚忠愚孝、有气节不怕死便能做我的徒弟了?除了人品,你刚才在书房应对有方,没有惊慌失措、自乱阵脚,既敢于拼命,又能使诈,机警狡诈兼而有之,符合为师的脾气。如此也不枉这些笔记埋没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找到满意传人。”

原来这位师父挑选传人的眼光和别人大不一样,既要聪明又要老实,既要本分又要狡猾,真是特立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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