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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母犹豫了下,看在她买来的这堆东西的份上,点点头。
她又叮嘱甜甜,“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吧,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见路甜甜没说话。
她又继续说道,“家里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是亲生的,也没有亏待你,你可别看到你亲妈有钱就把我们都抛弃了。”
路甜甜咬牙,“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她真的是有些烦了。
这些话听到耳朵都起茧了,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话,把她养大了,不能不听话。
把她养大了,要回报家里,要好好的管着弟弟妹妹。
陆清萍和她一起出去,正是晚霞漫天的时候,去了几分燥热,巷口的榆钱是我影子拉的老长。
甜甜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声不吭。
陆清萍没有碰触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太好,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甜甜蓦然抬头,情绪有些激动,“什么弥补的机会?当初把我送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今天?再说了……”
她嗤笑了一声,“是想弥补我呢?还是这些年没有孩子就缺个孩子啊,你们这些大人,我早就清楚了,生孩子不就是为了有依靠么。你也不用想那些了,我宁愿嫁到杨家去,也不会跟你走的。”
陆清萍轻轻叹气,“甜甜,你先别激动,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你说吧。”天天把头扭开,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陆清萍想来了想,从当初的事情开始说,说到因为她丢失,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也说到了离婚时的窘境。
如果有选择的话,陆清萍不会愿意告诉甜甜,她的亲生父亲那么糟糕。
如果她的养父母是对她好的,陆清萍都不一定要把孩子认回去。
可偏偏是这种情况,孩子是不得不带走的,不可能让她留下,那么这些事情要说的一清二楚。
路甜甜听得震惊,又有一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他来看过我?长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林锦文来看过她的事,更不知道那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可恨之极的家伙。
虽然不知道陆清萍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有些相信了的。
陆清萍和她形容了林锦文的样貌,路甜甜咬咬牙,“真的是他,我爸妈还说他是远房亲戚,难怪他还给我买衣服裤子鞋……”
没想到,居然这么恶心。
她看了眼陆清萍,想起她说她离婚时的落魄,抿抿嘴,“那他……以后是要坐牢去了吗?”
“嗯。”陆清萍点点头,“他做了很多的错事,肯定是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的。甜甜……”
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来的时候也想过你会不认我,我也想过,如果你在这个家里过得好,我不会要求你跟我回去。可是,甜甜……这个事情很大,你还有很多的地方没有去看过,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我不希望你就这么嫁人,让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路甜甜咬着唇,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也不想嫁。
要嫁的男人是初中时候经常欺负她的人,她最讨厌她了,可是她要是不同意的话,养父母就一大顶不孝顺、白眼狼的帽子扣下来。
她也害怕……她是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人,如果要是不听话,岂不是更是一无是处。
听到陆清萍对她的怜爱,她抬起头,哽咽道,“你想带我走吗?你能带我走吗?”
她也想走,不论是看到别人读书,还是看到别人去打工,她其实都很羡慕的。
只要能离开这个家,都好。
可是这些话永远都不能说,养父母把她养大,给了她一口吃的,给了她一个住的地方,要是告诉别人,她想逃离这个家,那就是她的错。
就算是面对陆清萍,她也不敢直白的说出来,因为在她的意识里,想要离开养大自己的人,这是错的,这是罪无可恕的,羞于启齿。
陆清萍伸出手,想摸她的脸,看到她下意识偏头,陆清萍张了张嘴,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心中的痛无以言表。
甜甜的反应,更像是经常被人打耳光,她怎么能不心痛?
陆清萍只能摸摸她的头,“嗯,我要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甜甜点点头,“我想跟你走。”
不是妈妈把她送人的,她就可以原谅。
妈妈也很苦。
虽然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还是依稀能有印象,妈妈好像对她挺好的。
不是路母这样,只要一件事情没做好,就骂得很难听,尤其是有了弟弟妹妹之后。
孩子本身天然亲近母亲,陆清萍只和她说了苦衷,她就不怪她了,要是能把她带走就更好了。
陆清萍把她抱进怀里,“好,妈妈带你走,我们重新去上学,去很多很多地方好不好?”
“好……”甜甜一个字都没说完,就哭出了声音,低低的啜泣声,明明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却让人听得心碎。
陆清萍也流泪,轻轻抚摸着她狗啃一般的短发,直到天快黑了,甜甜才苦完。
她哭得的整张脸都是肿的,陆清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路家的儿女找过来了。
“大姐……喊你回家吃饭了,不要再在外头东游西逛的。”
“快点回家了,老妈说的。”
两人催促的声音很不客气,虽然不至于骂人,但也没有几分尊重。
陆清萍能看得出来,路母是担心她带着甜甜跑了。
甜甜倒是什么都没察觉,“妈,回去吃饭吧。”
饭已经做好一会儿了,但是都要等到事情都做完了才能吃,她也饿了。
陆清萍点点头,干脆跟着回去了,走在路上的时候,甜甜都不敢抬头,尽量把头低着。
因为刚哭了一顿脸是肿的,她害怕被人看见。
陆清萍叹气,这是挽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回去吃饭,她低声问道,“甜甜,他们经常打你吗?”
甜甜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我妈……骂人,但是不打人。就是我爸喝了酒容易打人,不喝酒的时候没有事。”
所以她其实特别讨厌养父,平时最多就是凶一点,喝完酒是真打人,打她也挺厉害的。
因为这个,她特别讨厌喝酒的人。
陆清萍没再问了,转而问起婚事的事情,“给你订的那门亲事,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只是说定了,还在讨价还价。”甜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好像把她当做一件货物讨价还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陆清萍有些心塞,稳重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情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