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能不能再幫我一次?”
醫官也歎口氣,躬身下拜,“公主,下官已經幫過您一次了,王庭和我們的邦國不同,您放棄吧。”
“放棄?”曼達公主冷笑,“然後再回到那個魔窟嗎?再被我的父王送去討好其他人?還是被他送去寺廟繼續侍奉長老?”
醫官垂眸歎息。
曼達公主來回踱步,腳上的金鐲叮鈴作響,“我不能回去,我受夠了。”
她抬起醫官的臉。
“你可以幫我一次,為什麽不能再幫我?如果我能留下來,你也可以留在王庭,成為王庭的宮廷醫官,和我一起享受榮華富貴。”
她長睫閃動,臉色一寒。
“你家鄉的親人朋友也能得到賞賜。”
醫官聽出曼達公主話中的威脅之意,呆了一呆,臉上閃過羞憤之色,揮開她的手,以額頭觸碰她的腳背:“公主,下官之所以幫您,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也不是為了討好使者,下官同情您的遭遇,希望您能達成所願,才會請求王庭佛子。下官欠蒙達提婆法師一份恩情,本該償還恩情,卻為了私心懇求佛子應允下官的請求,辜負了法師的情誼,心中不安。下官不能再為公主做什麽,公主要責罰下官的話,下官不敢抱怨。”
“只求公主不要遷怒下官的家人。”
曼達公主臉色陰沉如水。
“滾!”
醫官匍匐至門邊,退了出去,聽到身後似有啜泣聲響起,腳步頓了一下,長歎一聲,回到門邊。
“公主,佛子和寺廟那些長老不一樣,您的舞姿可以讓毗羅摩羅的任何一個男人俯首,但是無法動搖佛子。”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小聲道,“您與其在這裡白費功夫,不如……不如去求文昭公主,也許她可以幫助您。”
曼達公主猛地抬起頭。
醫官已經走遠了。
健奴從角落裡走出來,進屋,捧著幾封信,跪地道:“公主,奴按您的吩咐去醫官屋中搜尋,果然找到幾封蒙達提婆法師的信。”
曼達公主接過信,一封封翻開細看,眼神閃爍了幾下。
信上沒寫其他內容,除了問安之外,都是討論病情的,而且看症候,討論的應該是一個女子的病情。
醫官的病人難道是王庭的貴夫人?
這個女子應當和佛子關系匪淺,可是赤瑪公主不在聖城……還有哪個女子能勸佛子接受獻舞?
曼達公主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典禮那天佛子看向帳幔的眼神,她感覺到帳幔後肯定有人,故意挪過去,結果竄出來的卻是個面容扭曲的親衛。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回到席位後,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環顧一圈,發現文昭公主一直沒有回席位。
帳幔後面的人很可能是文昭公主。
曼達公主思前想後,豁然開朗:醫官的病人不是別人,就是文昭公主!她有求於醫官,勸佛子接受獻舞,又怕佛子動心,於是守在一邊提醒佛子。
這麽說,只要控制住醫官,就能讓文昭公主乖乖聽話。
……
翌日早上,瑤英又接到一封曼達公主的健奴送來的帖子。
健奴意味深長地道:“公主殿下,我們公主和醫官一起等著殿下,請殿下務必要來,公主說,她已經知道醫官和蒙達提婆法師之間的承諾。”
說著,他取出一撮褐色卷發和一封蒙達提婆的親筆信。
瑤英心裡不由一跳,天竺醫官受蒙達提婆所托為曇摩羅伽診治,此事其他人不知情,曼達公主知道了?
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
她不動聲色,問:“法師和醫官之間有什麽承諾?與我何乾?”
健奴道:“公主說,那個承諾和殿下有關,殿下肯定知道那個承諾是什麽,殿下若不來的話,後果自負,而且殿下最好不要把此事透漏出去。”
瑤英心計飛轉,道:“曼達公主既要見我,那地點當由我來定,請公主在驛館外面那間羊皮鋪子等著我。”
健奴露出遲疑之色。
瑤英臉一沉,道:“如果曼達公主不答應,恕我不敢應下這個邀請,我懷疑曼達公主的誠心。”
健奴生怕她反悔,點頭說:“請殿下放心,我們公主絕無惡意,隻想和公主說幾句話。小的這就叫人去回話,不過殿下必須馬上動身,而且殿下只能帶兩個隨從。”
瑤英心裡頓生疑竇,她故意提要求,只是為了試探健奴,從健奴的反應來看,他底氣不足,曼達公主到底知不知道曇摩羅伽重病?
假如曼達公主只是懷疑,她這一去豈不是正好印證了曼達公主的猜測?
不去,萬一曼達公主惱羞成怒,殺了醫官,或是不顧一切地把事情宣揚出去,那就難辦了,醫官說不定能治好曇摩羅伽,不能就這麽被殺……
瑤英權衡一番,猶豫不定。
其實按理來說,以曇摩羅伽的謹慎,他既然敢任用天竺醫官,肯定有應對之法,可是醫官到底是天竺人……
她想了想,不敢拿這事冒險,點頭答應。
親兵雙目圓瞪,想要攔住她。
瑤英搖搖頭,道:“曼達公主大費周章,只是為了逼我去見她,她不敢傷我性命。”
這裡是聖城,曼達公主行事必須有所顧忌,她的目的是留下來,而不是得罪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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