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歎,雙手合十,做了個很不虔誠的祈願:
“諸神在上,煩請給小仙做個見證,實在不是小仙在凡界妄動仙法,而是這七情之海的主人實在有去西天釋迦座下講經的潛質,小仙實在不忍仙界錯過如此一塊犁遍了三千世界都未必尋得到的良才美玉,冒犯冒犯……”
話聲落下,雲搖單指點向眉心。
與此同時。
山神廟外盤根錯節的百年槐樹下,躺在地上的紅衣少女眉心的血蝶花鈿忽然光芒大作,血**滴,那枚血蝶竟猶如化出一道猶如實質的血蝶虛影,向著一旁撲去——
刷。
它沒入那道雪白長袍身影的眉心。
而七情之海中。
雲搖的虛影在時間長河中驟然消失,下一刻,她就穿梭過無盡回溯流光,這一道心魂,投落向慕寒淵神魂所在的地方——
找到了。
雲搖剛松了口氣,一睜眼,就差點被充盈了整個穹野內**八荒的熾白給晃瞎了。
“…………這是魘獸給氣炸了嗎?”
雲搖下意識地喃喃。
幾乎叫她睜不開眼的炙光裡,她竭力向前望去,終於在那茫茫如海的熾白之前,看到了一道正在被吞沒的、被襯托得無比渺小的身影。
雲搖驀地一栗。
她忽然反應過來了。
慕寒淵的七情之海沒炸。眼前的這片,和她在自己七情之海裡觸過的那些光團本質一樣,只是一顆獨屬於這片七情之海的記憶。
這片仿佛亙古的漆黑裡,原本不見一絲星礫。
而此刻長河盡頭,緩緩升起了一顆……
“太陽”。
第14章 滿船清夢壓星河(三)
雲搖來不及思考,面前這顆這可怖的仿佛足以湮滅整個乾元界的光球,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象。
磅礴的吸力已經將她生生拽了進去。
神魂如同被汪洋川流從九天之上重拍在崖下,意識昏晃,再蘇醒時雲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也確是隔世。
最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立在紅砂之上的四腳木桌,桌椅破爛,顯然飽受風霜。
桌上,束起箭袖的左手一側,擱著柄樸實無華的長劍。它的劍鞘被藏青色的老布條纏裹著,只露出劍柄上厚重的玄鐵霜色。在這傍晚夕陽輝映裡,劍柄像釉上了一層血色的漆,漆色下,又蘊著鈍而堅實的暗芒。
甚至不須思考,雲搖看見它的第一眼,就想起了它的名字——
不久前在天山之巔一聲劍鳴通傳八荒的……
神劍“奈何”。
確認過它的身份後,雲搖對自己所處的時空也有了模糊的猜測。
奈何劍在手,她還是雲搖,但卻至少是三百年前的那位雲搖了。
而桌腳下的紅砂,從這方山路旁的酒肆地面,一直蔓延到視野的無盡遠處。
仙域是沒有這樣的地方,但魔域有。
——炙焰紅砂。
這裡是魔域,四大主城之一,朱雀城。
雲搖一時心緒古怪。
也就是說,慕寒淵七情之海裡那顆猶如烈日的記憶光團,將她帶到了他三百多年前的某個時間節點,這段記憶中有她的存在,而這個節點,竟然是在魔域。
乾門乃至仙域,人盡皆知,慕寒淵是乾門小師叔祖雲搖當年從山外領回來的孤兒。
但絕無人知道未來道子竟出身魔域。
——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可以想見,會引得如何一番兩域震蕩,天下不平。
雲搖思緒急轉,下意識拿起旁邊的茶碗抿了一口,想壓一壓驚。
“——”
一口入肚,辛辣如火,雲搖差點嗆出來。
她睖向手中“茶碗”。
是酒,她當年還好這一口?
而在落眼這片刻,雲搖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原身記憶裡,她之前在初次醒來時就已經查探過,卻是並未注意到——三百年前與慕寒淵有關的部分,似乎全都模糊影綽,像是被什麽外力抹除殆盡。
以至於她竟然完全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如何帶走了少年時期的慕寒淵?
雲搖蹙眉,不待回神,像是無形之中的本能驅使,她手中酒碗已經被重重地擱上了桌面。
“——砰。”
酒碗砸桌。
不遠處,背對著這邊的堂倌賣力擦桌子的身影一僵。
似乎煎熬了一番,堂倌才賠著笑臉轉回來,小快步跑到了雲搖身旁:“貴人可是有何吩咐?”
也不知她做了什麽,叫這跑堂的怕成這樣。
雲搖暗自想著,就聽見自己的聲音已經浸上冷意的啞:“如此酸澀,難以入口,你這酒裡莫不是下了毒?”
“貴人冤枉,小的哪敢啊!您若不喜歡,店裡還有其他的,小的孝敬給您!萬萬不敢惹貴人動怒啊……”堂倌嚇得連聲驚呼。
“行了。”
雲搖不耐打斷,靠回長凳後,撐著這方炙砂之上酒肆棚子的簷柱上:“我問你答——敢有欺瞞,看我砸不砸了你這黑店。”
“是,是,貴人盡管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
“近些日子,這裡可有什麽妖魔作亂?”
“……啊?”
別說堂倌愣神,連剛開口的雲搖自己都愕然:莫非三百年前,雲搖是跑魔域斬妖除魔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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