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青年薄歎了聲,面具下長睫低垂,似慵懶似懷緬:“可惜了,這方幻境撐不了太久,否則我倒是情願一直待在此處……最好是至死方休。”
“……”
苟延殘喘了半晌,龍形虛影終於恢復了一點活氣。
它無力地掙扎了下,虛弱著聲:“我知道了……你也只是一道遊魂……遊魂而已……”
“我和你不一樣,”魔族少主卻笑了,愉悅如豔麗魔紋漫染他眼尾,長睫下漆眸裡墨色踴翻,“到這一步境地,你的原身或許是被人害的,而我是自己選的。”
龍形虛影一栗,不知想起什麽,怨氣再次從它周身翻騰起來:“你給她的不是龍鱗匕!!”
“是什麽,於你而言重要麽?反正結局早在上萬年前便已落定。這些不過是你的可笑怨念而已。”指間如燃起炙人神魂的墨焰,魔族青年卻像毫無所覺,不在意地捏著它抖了抖,“你有什麽苦情過往我不感興趣,也不打算干擾你,更甚至,等離開了這裡,做到了我想做的事,我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自然,我說的是你那個藏在外面的原身,不是你這道蠢笨無力的怨念。”
“……你想要什麽?”龍形虛影嘶啞地問,“你神魂上既有天罰烙印,那能與你神魂相匹的肉身,是我本體巔峰時期都無法匹敵的強大。你放棄了它,隻留下一縷殘魂,還要附在那人身上……你莫非、是想要他的那具軀殼?”
不等魔族少主回答。
龍形虛影顫栗起來,這一次卻是嘶笑:“我以為我已經夠瘋癲了,沒想到你比我更甚——他凡人之軀,雖天賦絕頂,但也不過合道境,不可能承載得了你這樣的神魂!何況你放棄半仙之身而歸凡軀,可笑至極!!”
“——你懂什麽。”
眼尾垂斂下薄戾,慕寒淵指骨驀地收緊。
龍形虛影嘶聲痛鳴。
“他所擁有的,你等縱活上萬年也不配窺得……”
將龍形虛影捏得氣息近無,魔紋如血沁紅了魔族青年的眼瞼,他的視線朝前抬起,猶如穿過那層疊的山石與花木,落向那園中。
“而那原本屬於我。”
“……”
——
視野所及的天穹下,魔焰無盡。掙扎哭嚎的魑魅魍魎前,那道撫琴的墨袍身影戾然抬眸,血色魔紋妖異攀著的眼尾揚起,他殺意凌厲地望向這裡。
[把——]
[還、給、我!]
“……!”
石園亭下,涼榻上午憩的龍君禦衍忽然睜開了眼,周身氣息一瞬鼓蕩,掀得涼亭上琉璃瓦都栗然難已。
懶靠在旁的雲搖驚醒,從滿園景色前怔然回眸。
“怎麽了?”
話聲未竟,她卻被涼榻上的龍君擒住手腕,翻身壓抵在石榻上。
那人俯身,湖藍色眼眸裡滄波萬頃:“他是誰?”
“——?”
雲搖莫名奇妙得想給他一劍抽下去,還只能循著長雍的偽裝,眼神無辜仰問:“陛下是不是做夢了?誰?”
禦衍怔住。
幾息後他驀地松開手,坐到一旁:“抱歉,長雍……?”這個理應出口過無數遍的名字,莫名叫他覺著晦澀,他捏了捏眉心,“我確實,似乎做了個噩夢。”
“噩夢?”
揉著自己手腕的雲搖一怔,抬頭。她是隨口一說的,可不覺得一條修為已臻仙界之下巔頂的上古真龍,午憩時候還會做什麽夢。
可他竟然真做了,還是噩夢。
“你夢見什麽了?”雲搖好奇,“長雍,嗯,我嗎?”
“另一個人。”
禦衍撐著額角,晃了晃有些暈眩莫名的頭,“很熟悉,很像……像在哪裡見過?”
雲搖:“那個人對你做什麽了嗎?”
“他要搶走我的一件東西,我最重要的東西。”
“——!”
雲搖心虛地想要握住自己的袖子,下意識地盯向龍君禦衍的心口。
只是不等她觸到藏起的龍鱗匕,就被身前的禦衍握住了指尖,緊緊攥進了掌心。
連帶她整個人都被他抱進懷裡——
金色龍尾一回生二回熟地纏上了她腰間。
雲搖:“……”
這該死的熟悉。
只是這一次不同之前,禦衍擁住她的力道極大,像是要將她揉碎了一樣,帶著點不管不顧的、他身上從未展露過的壓迫感極為強烈的欲意。
“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他低闔著眼,垂首吻她青絲,“誰都不行。”
“……”
聽著頭頂那人如在夢囈的低聲,雲搖原本掙扎的心思慢慢壓平了。
……算了,九日而已。
就當欠這條龍的了。
-
雲搖倒是未曾想過,和那日涼亭下,被禦衍用龍尾巴纏著她的黏糊勁完全不同,她接下來的日子會過得如此清閑——
清閑得像是還未大婚就被打進了冷宮裡。
“殿下,龍君陛下都七日未曾召見你更未曾踏足沐年殿了,你就真的什麽也不做啊?”
“嗯?”
雲搖懶靠在妝鏡前的圈椅中,朝鏡裡抬了抬眼。
站在她身後,如蔻一邊給她梳妝,一邊小聲咕噥著:“您是步都不往外邁一下,所以沒聽到,侍龍城中如今都在盛傳,說新來的人族公主還未大婚,就已經惹惱龍君,失了盛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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