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應該用什麽姿勢走上前。
“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麽東西。”晏南天微微笑著,朝她偏了偏頭。
他的姿態那麽理所當然。
那一瞬間,雲昭忽然有種錯覺——她大概是做了個很真實的夢,夢裡的晏哥哥讓她在宮殿外面吃了一整天閉門羹。
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受傷女子,只有他帶回來的禮物。
雲昭走上台階。
他對她伸出手。
她把手放上他的掌心,發現他手上的劍繭又厚了許多。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一直在悄然成長。
雲昭抬眼看他,後知後覺發現她的未婚夫身材不再單薄,他如今肩寬腿長,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眉眼依舊是溫潤的,看她的時候,眸光有些無奈,有些懶散。
他的唇色異常白,身上縈繞著血氣。
“原來是你受傷了呀。”雲昭暈乎乎地、一廂情願地說,“讓我看看傷哪兒了。”
她感覺自己在夢遊。
在一個一碰即碎的夢境裡夢遊。
夢裡,什麽都是虛浮的,假假的。
晏南天的身上常年染著清淡的檀香,像寺廟裡的味道,有時候她故意使壞,往香爐裡面塞幾塊陳皮,他就會變成一個吃了橘子的和尚。
但是現在她聞不到熟悉的檀香味。
雲昭胸口有點悶,呼吸需要刻意用力,就像憋在水裡。
忽然,有什麽東西刺破了水面。
雲昭余光瞥見一個清麗的影子。
一道弱弱的聲音從西殿前廊下傳來:“晏大哥……”
雲昭和晏南天動作默契,同時轉頭。
她看見了那個女子。
白衫白裙,鬢邊簪著朵茉莉,長相極其清純,手指不安地揉搓著衣角。她咬了咬唇,並不蒼白的嘴唇泛起玫紅。
是他從鯨落海帶回來的那個女子。
女子沒事人一樣,晏南天卻像得了大病。
雲昭恍然大悟,笑著問晏南天:“你給她渡真氣療傷?”
用的是問句,其實是陳述。
她自覺波瀾不驚,淡然到不行。
她才不在乎。大不了退婚。該擔心的人是他吧。
晏南天琥珀色的瞳仁裡映出她的臉。
從他的眼睛裡,她看見自己笑容僵硬,表情難看。
沒等他答話,只見兩個宮女匆匆從西殿追出來,收斂著驚慌,矮身向他告罪:“婢子失職,未能看好溫姑娘,請殿下責罰!”
晏南天輕拂廣袖:“外頭涼,送溫姑娘回去。”
頓了下,他交待暗處的人,“不得讓任何人闖入。”
說這些話時,他沒看雲昭。
被稱為“溫姑娘”的女子又咬了咬唇,在宮人護送下一步三回頭地走進西殿。
殿門合攏,裡面暖霧氤氳。
雲昭默默咬著那幾個字回味。
不、得、讓、任、何、人、闖、入。
在這東華宮,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四處亂闖。
雲昭感覺自己胸口有一萬隻大象在狂奔。
她一字一頓問他:“你怕我傷她?”
晏南天垂下眼睫,定定望著她:“不是。”
雲昭氣笑:“不是?”
他還有臉說不是?
晏南天歎息:“我怕你殺了她。”
雲昭冷笑:“我是那種人?”
晏南天:“你是。”
她盯著他。
這人的眉眼、神態,真真是熟悉得刻進了骨骼。
他微笑著補充,語氣犯懶:“你還會殺我,但你打不過我,我覺得你回去想想,應該會選擇下毒,下在我的香爐裡。”
雲昭:“……”
一時有點迷糊。
這一天一夜裡,她的眼窩始終都是乾的,從來沒有過半點淚意。
這會兒卻忽然湧起一股委屈。
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跟她最好的晏哥哥啊。
他和從前一模一樣。
晏南天看著她,目光溫和,並不心虛。
終於,雲昭憋出一句:“你,解釋吧。”
她雖然驕縱任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
“遲一點。”他卻四兩撥千斤,試圖轉移話題,“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雲昭站著不動。
她威脅他:“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炸你東華宮!”
她已經忍好久了。
晏南天歎氣:“阿昭……”
雲昭冷笑:“你說啊,為什麽給她渡真氣?為什麽讓她住在東華宮?為什麽防賊一樣防著我?”
她越說越氣,渾身血液都湧上了腦門。
什麽隱忍,不可能,根本忍不住。
雲昭心跳劇烈,胸膛大幅起伏,怒道:“我現在就把這破宮殿拆了!我讓你金屋藏嬌!我跟你退婚!”
憋了那麽久,終究還是露出本性。
“不是你想的那樣。”晏南天捉住她的肩膀,“阿昭。”
雲昭抬腿踢他,他也不躲。
他有些艱難地對她說:“情況比較複雜。她與你有淵源,她若出事,你會後悔難過。”
雲昭略微冷靜下來:“你說什麽?”
他很認真地說:“阿昭,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護著她,其實是因為你。”
雲昭想起舊日庭那個自稱“反派”的人對她說的話,心中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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