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少年已不再年少,久困紅塵,恩仇纏身,聲名鼎盛之時,功利之心卻俞漸淡薄,回首半生皆是浮雲。兜兜轉轉又回到華山,於落雁峰絕壁閉關七天七夜終於大徹大悟。此後他重修舊宮,廣收弟子,開宗立派,將畢生絕學匯於一冊《太華真經》,世人亦尊其為太華真人。
此去華山,一路無話。
阿英三人將馬匹暫留在山腳玉泉院,自古道上山,入五裡關,經毛女洞,過青柯坪,至回心石,而後山路便愈發崎嶇陡峭起來。
及至聚仙台,三人暫且歇腳,忽瞥見古松陰涼下的石台上坐了一藍衣少女。
少女約莫及笄之年,皮膚微黑,卻是黑裡俊俏,明眸皓齒,天真爛漫,一頭烏黑靚麗的青絲以五彩絲絡梳成兩條麻花辮,正一邊用手指漫不經心的玩著發梢,一邊嫣然淺笑地望著不遠處的陡坡。
盛夏時節,山花爛漫,那陡坡上便有一大片嫣紅的小花,有一男子穿梭其中,一邊奮力摘采,一邊高呼道:
“姑娘莫擔心,小生自幼習武,輕功絕倫,別說是這小小坡地,便是懸崖絕壁,我也如履...誒呦喂——”
正說著,那輕功絕倫的男子踩到青苔腳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栽下山坡。
“小兄弟當心!”
石元慶眼疾手快撲上了上去,一把拽住了那男子,男子險之又險的掛在陡坡上,嚇得魂飛魄散,欲哭無淚:
“大大大大哥,你可可可可千萬別松手!”
呂策也上前,合二人之力將那男子拉了上來。
“多多多多多謝二位大哥......”
男子哆哆嗦嗦的對兩人道謝,深吸幾口氣緩了過來後,隨意抹了抹鬢邊碎發,捧著手裡的那把小花衝到了藍衣少女面前,滿臉堆笑,做風流倜儻狀:
“姑娘,你要的花小生替你摘回來了。”
石元慶叫了一聲:“他奶奶的,你小子真是為了小娘子連命都不要了!”
呂策倒是如遇同道中人般欣慰的點點頭:“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孺子可教!”
那藍衣少女卻不接過花,隻笑意盈盈道:“我說那花罕見,可沒叫你去摘,你的手現今不癢嗎?”
“誒?”男子愣了愣,這才感覺到自己手上身上,凡那花草汁液沾染的地方都漸漸癢了起來,且又紅又腫,十分難耐。一時間抓耳撓腮,上躥下跳。
石元慶和呂策因碰過他的手,掌心也被沾染了些,此時也紅癢了起來。
“這花有毒!”呂策經驗老道,急急囑咐石元慶切勿抓撓,隨即怒瞪藍衣少女,“你這小娘子怎這般惡毒?人家百般討好你,你怎地禍害人家?!”
藍衣少女不以為然,慢條斯理的玩著發梢:“我孤身上路,遇到登徒子糾纏,不過小懲大誡,誰叫他見色起意,心懷不軌?”
“那我二人又何其無辜?快拿解藥出來,否則我叫你好看!”
“這路邊野花天生天養,我又哪裡來得解藥?你當我是山神娘娘不成?”
“你——”
“這是鐵線海棠,”阿英不得不出聲道,“再抓下去仔細皮開肉綻,抹些口水上去就好了。”
闖蕩江湖哪個不是把腦袋提溜在手裡,硬漢如石元慶這般,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可卻架不住瘙癢難耐,這法子雖然聽著惡心,三人卻急忙照做,果然片刻便止了癢。
“你倒是見多識廣。”見阿英識破了她的小伎倆,藍衣少女非但不生氣,反而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她,“你叫什麽名字?”
“問人姓名,總該先自報家門吧?”
“我喚阿笑。”
“我叫阿英。”
“你姓什麽?”
“你又姓什麽?”
阿笑不滿:“我不說姓什麽,因為我是逃家出來的,若是走漏了行蹤會被捉回去的,你又有什麽緣故?”
阿英淡淡道:“我有緣故,卻也不必告訴你。”
那輕功絕倫的男子將將止了癢,臉上還撓得一道道紅痕,他並不在意阿笑的捉弄,又湊了過來,
“姑娘叫阿笑?誒呀呀,果然人如其名,姑娘一笑起來當真是傾國傾城,我見猶憐......對了,我還不曾介紹自己,小生戴平,乃泰山派掌門是也!”
此言一出,便有三人吃驚,石元慶大喝道:“放屁!你小子是哪門子的泰山派掌門?敢在你爺爺我面前吹牛皮?!”
“我可不曾吹牛,這是泰山派掌門鐵令,你瞧我是真不是真?”戴平自領口裡掏出一塊穿線戴在脖子上的玄鐵令牌,舉到幾人面前。
呂策湊上前,眯起小眼睛端詳了半天,摸了摸唇上細須,煞有介事道:“松石為骨,清泉為心,五嶽之首,岱宗至尊。嗯嗯,這塊令牌......好像是真的。”
“哼,這就是真真的有眼不識泰山!”戴平得意洋洋的把令牌揣了回去。
阿英問:“戴震霆掌門是你何人?”
“可不就是我那便宜老子了?”戴平滿不在乎道,“自世子府招降不成,砍了我大哥二哥和十幾個泰山派長老弟子,三哥四哥妄圖砍了我老子自己做掌門不成,反而被我老子砍了,他這才終於想起還有個昔日勾欄棧的小情兒給他生了個私生子,把我找了回去。他重病不治一命嗚呼後,泰山派上下生怕被株連,樹倒猢猻散,如今派中上下只剩了我一個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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