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眉頭微皺,隻問道:“惜芳苑的擂台是什麽?如何能得到四戒令?”
“擂台不擂台的好生沒趣,人人來我憐芳苑都是尋樂的,姐姐不想快活嗎?”
憐惜奴伸出塗著蔻丹的纖纖玉指,挑逗般撫上裴昀的臉頰眉宇,誘惑道:
“姐姐眉毛已散,想必已嘗過歡好滋味了,可男子粗魯,怎懂憐香惜玉,還是讓奴奴好好疼惜姐姐罷......”
裴昀臉色一寒,瞬間甩開了她,冷聲道:
“你究竟是不是憐芳苑的執事?”
憐惜奴媚眼如絲,似笑非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能主宰他人悲喜之人便是憐芳苑執事,若姐姐喜歡,姐姐也可以來此與奴奴為伴啊。”
裴昀深深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此人絕不會是她要找之人,無謂多費口舌。
又轉了幾圈後,裴昀漸漸發現了門道,此樓非四面而建,卻是如佛塔般八角構造,樓內廳堂與樓梯廊道格局,佐以飄紗垂帳屏風隔斷擾人視線,竟是形成了一九宮八卦陣,將人困在其中,無法逃出。
裴昀心念一動,既是九宮八卦,那點將台會是陣眼所在嗎?
八卦陣有休、生、傷、杜、景、死、驚、攻八門,她按照傳統破陣之法,從正東生門而入,往西南休門而出,複又從正北開門而進。
一路之上,她遇見不少環肥燕瘦的貌美女子,個個自稱憐芳苑執事憐惜奴,或是□□,或是示弱,或是威脅,試圖挽留她,她一概不理,終是來到了八卦陣中央鬥五黃之處。
這是一間頗為雅致的閨房,牆掛名家古畫,地落山水繡屏,瓶插紫薇朱槿,爐焚草木幽香,未見其貌,先聞其歌,繡屏後一曲《菩薩蠻》緩緩飄出: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白日參辰現,北鬥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白頭......”
裴昀繞繡屏,撩垂帳,但見一碧衣女子側坐桌邊,三千青絲垂地如瀑,懷抱琵琶低吟淺唱,露出的半張側顏,雖有歲月淺痕,卻仍是眉目如畫,溫婉如昔。
女子抬眸望向來客,眼中迷離繾綣,朱唇輕啟,癡癡喚道:
“主人,你回來了......”
裴昀不明所以:“夫人,你認錯人了。”
女子恍然驚醒一般,美眸中神采瞬間黯淡了下來,垂首兀自調試手中琵琶弦軸。
裴昀不禁開口詢問:
“在下雲裴,擅闖閨房還望見諒,請問夫人可是憐芳苑執事?”
“我並非執事,執事乃是憐惜奴。”
裴昀疑惑:“可這樓中女子個個自稱憐惜奴。”
“生如浮萍,隨波逐流,哪有名姓?畢生所願也不過是遇得良人,請君憐惜。”女子淡淡一笑,清清冷冷中透著哀婉淒然,“不僅這樓中,天下間風塵女子,人人皆是憐惜奴。”“那不知四戒令在誰手中?”
“人人皆是憐惜奴,自然人人皆有四戒令,給與不給,全憑各自心意。”
“夫人也是憐惜奴?”
女子聞言微愣,出了會兒神,片刻後幽幽開口道:“曾經是,後來便不是了。前塵往事如煙,你便喚我一聲月夫人罷。”
她輕輕一歎,放下琵琶,緩緩轉過身來,待裴昀看清她全貌後不禁心中一跳。
她方才露出的半張臉固然貌美,可另外半張臉卻是深深凹陷了下去,乾枯焦黑,形容可怖。一張臉上半是紅顏半是枯骨,說不出的詭異。
“嚇到你了?”
“在下失禮了。”裴昀收斂面上的驚訝,拱手致歉,“夫人這是......中了毒?”
不知是何等惡人下此毒手,毀人容貌。
“女為悅己者容,主人既已不在,我這張臉是美是醜,都不重要了。”
月夫人伸手緩緩撫上自己焦黑的半張臉,輕聲道,“是主人收留了我,教我武功,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世人皆道他十惡不赦,可在我心中,他是最好最好的......”
裴昀見她眼神又迷離了起來,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似是神志不清,不禁微微皺眉。
她在房中掃視了一圈,忽而看見一旁嫋嫋煙霧的香爐,心念一動,當下拿起桌上茶壺澆了上去。
熏香一滅,房中芳草幽香微淡,月夫人恍然回神,隨即搖了搖頭:
“這樓中天長日久侵染此香,縱使熄滅一時,仍是無用。”
“這香是什麽名堂?”
“此香名喚‘綠羅裙’,”月夫人嫣然一笑,“點燃此香,便能看見所思所念之人,當年主人用此來思念旁人,如今我用此來思念他。”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裴昀一時了然,這熏香彌漫整棟樓,故而來客身在其中個個生了幻覺,將樓中女子當做心愛之人,沉迷其中,不願離去,所以那鬼菩薩應當也是為迷香所惑將她當做了旁人。
所以此地最難的不是得到四戒令,而是從這紅粉翠綠溫柔鄉抽身而去。
“可是,我為何沒中迷香?”裴昀不解。
“許是因為你吃過解毒丹藥之類,不過那只能撐得了一時,你若不想迷失此地,還是速速離去罷。”
裴昀想了想,猜測應是那解酒丸的功效,讓她至今神志清醒。
“夫人既身在點將台,在樓中地位必定舉重若輕,我為四戒令而來,還請夫人開恩,為我指點迷津。”她抱拳一禮,懇切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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