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店內遊商行旅,來來往往,店伴剛送走一行販運山貨的遼東貨商,便又迎來兩個江湖客入內打尖。店伴見這兩人衣著平平,不似富貴,因此態度十分輕慢,引人入座後連茶水也不端上一壺,連連催促他們點菜:
“我說二位客官可快著點,這飯點餐時,座位緊俏,有錢沒錢您先開口,可別像那桌三個窮鬼一樣,一盤豆腐吃了八百年,沒見過似的!”
其中面容清秀的玄衣男子聞言不渝:
“你說得這是什麽鬼話?我們還能短你銀子不成?”
另一青衣之人隻淡淡道:“店大欺客,航二哥不必理會。”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錢袋放在桌上,“既然小二哥不放心,我們先付銀子便是,且揀店中拿手菜做上兩三道,不要魚,不要酒,速速上來。”
店伴見了銀錢,這才堆起笑臉道:“好好好,客官您稍後,好酒好菜...不不,好菜不要酒即刻上來。”
青衣人瞥向林至遠那桌,目光掠過桌下以及三人手邊長包袱時頓了頓,又道:
“出門在外,難免遇困,且為那三位兄台也添幾個好菜罷。”
店伴連連應下,誇讚客官心善,可林至遠望見青衣人背負的長劍與玄衣人腰佩的雙刀,心中一緊,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青衣人以茶代酒遙敬林至遠一杯,他隻僵硬的拱了拱手道謝。而後林至遠回過頭來看向兩個師弟,三人互視一眼,心中皆是警惕。
此地不宜久留。
片刻後趁著店伴為那桌上菜阻住了青衣人視線之際,三人看準機會,悄無聲息從後門溜走了。
出了食店,三人不敢耽擱,一路奔向渡口。
三人本欲渡河,偏就此時渡口人來人往,大船小船皆是滿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撐小舟的船家,船家見三人心急,竟是坐地起價,非要每人一百兩銀子才肯渡三人過河。
趙至誠氣惱:“你這是趁火打劫!”
情勢所迫,什麽師門規矩也顧不上了,林至遠咬牙道:“至真,至誠,搶船!”
宋至真與趙至誠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將那船家拽下來船來,可惜二人都不會劃船,拿著船槳手忙腳亂半天,小舟還在原地打轉。
“三位兄台要去何處?不知可否帶我二人一程?”
耽擱這片刻,那客店中的青衣人與玄衣人竟已是追了上來。
林至遠一驚,氣惱道:
“陰魂不散,欺人太甚,今日我們師兄弟就和你們拚了!”
說罷三人抽出包袱中的長劍,齊齊向對方攻去,五人就此在岸邊船上交起了手。
宋、趙二人武功稀松平常,那玄衣人使雙刀以一敵二,遊刃有余。林至遠的身手略高一籌,卻也遠不是那青衣人的對手,但青衣人無意傷人,不盡全力,隻守不攻。
林至遠久攻不下,顏面無光,暗自發狠,左手拈劍訣,右手一招蒼靈劍法“鶯飛草長”,直向對方下盤刺去。那人當即側身而避,回身左掌反手拂過林至遠臉頰,力道輕微,卻是將他整個人推了一個踉蹌,正是一招“春風拂面”。
林至遠被推得暈頭轉向,脫口而出道:“你怎會我太華派九春掌?”
與此同時青衣人也開口:“原來你們當真是太華派弟子。”
“你、你究竟是何人?”林至遠驚疑不定望著對方。
青衣人還劍入鞘,多打量了他幾眼,抱拳拱手,不急不緩道:
“在下裴昀,不知兄台貴姓?”
話說自去年八月十五逍遙樓雲中宴後,裴昀與謝岑回返臨安,將那天書一事依照約定稟報於趙韌,江湖恩怨江湖了,逍遙樓已灰飛煙滅,死無對證,因此趙韌也便沒有深究,此事遂不了了之。
此後謝岑裴昀二人,一個仍是案牘勞形,早朝晏退,一個雖無官無職,卻也在江湖廟堂為趙韌兩廂奔波,排憂解難。桃紅柳綠,春去秋來,又是四季流轉。
月余前朝中接到密報,關中鹹陽有一農戶在田間挖到一方古舊玉璽,上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疑為秦始皇傳國玉璽,趙韌遂命裴昀前去查探。相傳昔日秦相李斯奉始皇之命以和氏璧造皇帝印璽,以傳後世,秦亡以後,漢得其璽,而後又傳孫吳、魏晉,最終於亂世中下落不明。
須知傳國之璽乃是正統之證,自北燕蠻夷強佔燕雲之地,攻陷汴京,入主中原,便一直自詡正統,屢次欲以南北朝並稱宋燕。此番傳國璽現世,北燕必是千方百計欲將其收入囊中。
裴昀與卓航晝夜兼程趕往鹹陽,果然撞見了攝政王顏泰臨的手下,幾番爭搶,終是裴昀技高一籌,將國璽得手。而後使了一招調虎離山之計,將追兵騙去了蜀中,自己同卓航喬裝易容,走水路回返臨安。
如此煞費苦心,奈何到手之後才發現,那所謂傳國玉璽,卻是個贗品。
裴昀出發之前,特地尋了臨安城中對金石玉器等古物頗有鑽研的學士請教,得知那始皇玉璽方圓四寸,上盤螭龍,所刻之字應為蟲魚篆書。且王莽篡漢之際,玉璽曾損毀一角,遂以金補之。而那鹹陽現世的傳國璽既無缺角,刻字亦為魚鳥篆,於這兩條皆是不相符。
裴昀不禁大失所望,遂與卓航打道回府。及至長平古渡,偶遇林至遠三人,見其雖身著俗衣,卻是腳蹬道家十方鞋,包袱裡暗藏兵刃,遮遮掩掩形跡可疑,因此投石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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