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當然,凌大哥放心,我會時刻督促師伯!時候不早了,大師伯且隨我回去歇息吧!”
說罷她一把攬過羅浮春手臂,強行將其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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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松派人單獨分撥了一頂營帳與羅浮春,裴昀親自為其打點起居,邊鋪床褥,邊向他詢問谷中諸人近況。
“小昀不必掛心,”羅浮春半開玩笑道,“春秋谷中一日,世上已千年,你幾位師叔伯和小師叔公還是老樣子,閉關的閉關,觀星的觀星,行醫的行醫,做木匠活計的做木匠。我許久沒出門了,正趁此機會活動活動筋骨,酒壇子裡泡久了,人都木了。”
裴昀知道大師伯自十多年前受情傷而一蹶不振,整日裡渾渾噩噩,醉生夢死,此番不僅是為她而來,更是為報她父母之仇而來,因此心中甚是動容。而如今能得見他重整旗鼓,振作精神,更是分外欣喜,不禁打趣道:
“難為大師伯你還記得梳洗拾掇一番再出門,方才一見之下,我險些沒認出來。”
“來到小昀你的地盤,總不能再蒙頭垢面,給你丟人現眼不是!”羅浮春哈哈一笑,提起酒壺又是灌了一大口。
“大師伯釀的這‘萬斛春’愈發芬芳了,酒香飄散,半個軍營都如沐春風。”裴昀好奇道,“可否給我嘗上一嘗?”
羅浮春聞言大樂,誇他釀酒比誇他劍法還叫他欣喜,“小昀果然深得我真傳,不枉大師伯平日裡對你諄諄教導,且嘗一嘗這酒精進在何處?猜對了大師伯有獎!”
說著將酒壺遞了過去。
“多謝。”
裴昀微微一笑,接過酒壺,塞上瓶塞,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一旁氈簾,將酒壺拋給早已在門外埋伏多時的卓航,疾呼道:
“跑!”
卓航得令,抱住酒壺飛奔而去,一溜煙跑遠了。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羅浮春是目瞪口呆:
“小昀,你這——”
裴昀板起臉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你日日酒不離口,叫凌大哥如何治軍?再說了,四師伯早就說過,大師伯你酗酒太甚,傷肝傷胃,能戒則戒。既然到了我的地盤,我可要時刻盯著你,接下來大師伯務必滴酒不沾,絕不能因醉誤事!”
羅浮春呆滯半晌,啞然失笑:“小昀你這鬼靈精...可真是和你娘一模一樣......”
頓了頓,他又搖頭,喃喃自語道:“不,這一板一眼應當是與你爹一模一樣。”最後他仰天長歎,且悲且哀:“早知便不千裡迢迢日夜兼程趕來受罪了!怪不得二師弟道我此行多舛,吾命休矣——”
......
翌日一早,十一月初六,蔡州城外柴譚南岸,宋軍整裝而列,主帥凌青松披袍擐甲,陣前點兵。神弓手將勸降書射入城內,而後先鋒小隊開始攻城,燕軍奮起反擊,城頭矢下如雨,蔡州圍城之役自此拉開序幕。
蔡州無險可守,方圓百裡一馬平川,唯有汝河支流練江自西北蜿蜒東下,流經城北城東,而城南外有一片汪洋湖泊,名為柴潭。燕軍在柴潭、練江兩岸皆修了防禦工事,蒙軍攻西北,宋軍攻東南,兩地自是進攻之重。
忠順軍軍紀嚴明,令行禁止,作戰英勇,頗有當年裴家軍遺風。裴昀身騎追月,長槍在手,每每攻城衝鋒在前,槍法凌厲,身姿矯健,殺敵無數。眼前是硝煙箭雨,耳邊是號角廝殺,鼻端是血腥冷鐵,一切的一切都喚起了她那塵封許久的記憶,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北伐沙場之上,父兄仍在,少年輕狂。
凌青松笑言,終是再見你白馬銀槍贏四郎之英姿。
對此裴昀唯有苦笑:
“旁人謬讚也就罷了,凌大哥你又不是不知內情,當年爹爹用心栽培許久,可惜我非將帥之才,不懂排兵布陣,這才只能殺敵當先罷了。此番這督軍參謀之職,我當真是名不副實。”
然而千軍萬馬之中,一個人何其微小,縱使武功蓋世,偶有奇襲製勝,卻也不能扭轉乾坤。獸窮則齧,急兔反噬,生死存亡之際,燕軍破釜沉舟之戰,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宋軍攻城遭拚死抵抗,苦戰數日,都未能再進一步。
這日,凌青松在營帳中與眾副將參謀議事,眾人圍著桌上的地圖沙盤,商議下一步戰略戰術。
“目下蔡州城中燕軍主將乃是尚書右丞兼樞密副使顏仲德,此人雖無叱吒疆場彪炳戰功,卻尤擅防守禦敵之策,有其坐鎮軍中,對我等十分不利。”
凌青松皺眉,伸手在蔡州城防圖上示意道:
“東門堅不可摧,燕人在此修築了半月城,挖深壕置火油,短短幾日,軍中已傷亡過千。”
副統製胡西河提議:“不若我們將攻勢轉至南面?”
參將萬峰卻不認同:“別忘了南面還有更難踢的一塊鐵板——柴譚樓該如何破?”
燕軍在南門柴潭外側修築了碉堡名喚柴潭樓,層層安置了巨型弩炮,巨弩一發,聲響震天,威力十足。
胡西河沉吟道:“若以拋石機齊發炮石,猛攻柴潭樓,而後士兵趁機衝到牆角,此處巨弩無法攻擊,我等便可一舉衝到柴潭前了。”
“此計可行。”凌青松讚同,而後詢問屬下,“攻城器打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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