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你管人家兩口子怎地看對眼的!”
石元慶不耐煩的罵了周小風一嗓子,隨即擦乾眼淚,跳起來急吼吼的衝到阿英面前問道:
“你既是裴四郎的未婚妻子,那四郎如今何在?”
邢昭等人亦是反應過來,七嘴八舌焦急問道:
“正是,裴四公子何在?”
“四郎可還在世?”
裴府四位公子,大郎裴昊與妻皆在北伐之中戰死穎昌。班師回朝之後,金鑾殿前,官家下旨將裴家治罪,三郎裴顯性情急躁,當庭大罵,觸怒龍顏,被下令杖斃庭前。自此武威候府削爵抄家,女眷沒入教坊,男子刺配崖山,一眾老小行經湘西武陵山鷂子嶺,遭山賊襲擊,所有官兵囚犯無一生還,二郎裴昱四郎裴昀亦然。
世人皆知,自大宋戰敗和談至裴家被彈劾治罪,都是那朝中奸相韓溪齋一手所為,他貪生怕死,一力主和,自然將裴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坊間傳言,所謂山賊雲雲根本是無稽之談,乃是那奸相暗中派了殺手將裴家斬草除根。
天下英雄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那奸相自知仇敵眾多,身邊招攬了不少武功高強的死士,出入相隨,多少義士舍身刺殺卻無功而返。
本以為裴家兒郎已是遇害,誰料到鷂子嶺一難後,武林中悄然流傳出一份懸賞令,價值千金,懸得正是四郎裴昀的人頭。眾人心中不禁燃起希望,莫非這裴四郎死裡逃生,尚在人世?
此時此刻,阿英面對眾人這些殷切激動的目光,心中不禁百味雜陳,她捏緊藏在袖中的雙拳,咽下滿腔苦澀,緩緩道:
“四郎,尚在人世。”
“昔日沙場之上,他為護駕東宮,被燕軍中一高手打傷,命懸一線。隨後金鑾殿上,又被預先埋伏的武德司大內高手出手暗算,洞穿了琵琶骨,這才不得不束手就擒。鷂子嶺之劫,碧波寨得到消息,前去救援,卻終究是晚了一步,隻保下了四郎一人......”
阿英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四郎傷勢過重,這幾年一直在他處養傷,不易露面。此番我便是受他之托,前來拿回屬於裴家之物。”
齊魯東聽罷大為欣慰:“裴家忠肝義膽,血脈尚存,終是蒼天有眼!”
裴家四子,三子皆是裴侯夫婦收養的義子,唯有四子是嫡傳血脈,如今四子尚在人世,眾人無不歡喜。
邢昭更是肅容向阿英抱拳道:“姑娘俠義貞烈,為夫以身涉險,邢某佩服!”
其他人亦是紛紛敬佩道:
“姑娘實乃巾幗英雄,女中豪傑!”
“阿英姑娘,我石元慶是服了!”
連周小風也不情不願的拱手道:“是我周小風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得罪之處,還望姑娘莫怪。”
“周兄言重了,燕賊詭計多端,周兄為大局謹慎行事,乃是理所當然。”阿英拱手還禮,複又道,“而今當務之急,是大家齊心合力,查到真正千軍破的下落。在下來遲一步,是在深州才追上的,少幫主既然在那東明縣便派人盯梢,敢問幫中兄弟可有發現蹊蹺之處?”
後一句話是對邢昭說的。
邢昭便將日前在東明縣府衙盯梢的兩個幫眾喚上前來:
“王有寶,柴老四,你二人可有注意到蹊蹺之處?那幾日間除了這支押送隊伍,還有何人出入府衙?”
第21章
王有寶和柴老四急忙上前回話。
王有寶是個十二三歲黑瘦的少年,他撓了撓頭,拚命回憶:
“沒什麽蹊蹺之處,也就是去後廚的菜販屠夫,被那知縣召到家中喝花酒的歌姬舞姬,幾個給那知縣行賄的員外財主......”
“有一夥出殯送葬的。”柴老四冷不丁插嘴,他是個頭上生瘡的乞丐,邋裡邋遢,貌不驚人,亂發下的一對招子卻是直勾勾的犀利。
“誒呀,對了!”王有寶叫道,“五日前四更時分,天剛濛濛亮的時候,有幾人抬著一口棺材出了府衙,那是前一晚知縣家有個小妾被大婦活活打死,知縣不願聲張,這才派人抬到城郊草草葬了。”
阿英與邢昭對視一眼,將千軍破藏在棺材中掩人耳目,當真再好不過。
邢昭問道:“那你可有留意到那夥人有何特征?”
“這倒沒有,我瞧那只是幾個家丁打扮的漢子便沒有上心......”王有寶面露羞愧,“請幫主責罰。”
柴老四一直閉目沉思,此時突然睜眼,目光爍爍,吐出了兩個字:
“靴子!”
“靴子?什麽靴子?”周小風焦急問道。
柴老四慢悠悠道:“我當時伏在街邊邸店的簷下假寐,別的沒看到,卻是看到了其中一人靴面上繡的圖樣,乃是獅子戲球。”
石元慶老大沒趣:“獅子戲球怎地了?就不行人家靴子繡花了?”
齊魯東皺眉:“此言差矣,尋常家仆,哪有閑情逸致穿繡花靴?此人不是富家子弟,便是這獅子乃是某種徽號。”
“鐵獅鏢局!”呂策腦中靈光一閃,不由叫道,“那滄州鐵獅鏢局,不正是以獅為徽的嘛!”
眾人聽罷不禁茅塞頓開。
是了,那鐵獅鏢局兩年之前便投降燕廷,歸順了世子府,自此仗勢欺人,兼並滅門了大小數十家鏢局,而今在河北境內一家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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