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一早,阿英藉故支開婢女,喚來上官堯。
“你可知世子昨日出府去了何處?”
上官堯拈起桌上瓷碟中的一枚金絲棗扔在了嘴裡,漫不經心回道:
“不就是回了靖南王府。”
“除此之外呢?”
“我又沒跟在他身邊,我怎知道?”上官堯嗤笑了一聲,“況且真有什麽緊要之事,他也不會讓我知曉,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杜衡才是他不二心腹。”這話倒是不假,阿英沉吟片刻,又問道:“你跟隨顏玦多久了?可知曉他是否常去什麽寺廟?或是見過什麽僧人?”
昨夜她在顏玉央的衣衫上,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那是寺廟燒香供奉的氣息,這人素來喜潔,她在他身上,除了那股幽冷梅雪之香,從未嗅到過其他味道。昨夜定是他回府後不及更衣便去了她房中,這才被她察覺。然而昨日並非初一十五,而顏玉央此人也絕不會憑白求神拜佛,那麽這檀香究竟從何而來?
“也不過一年多光景,據我所知世子從未進過寺廟,亦不曾見過什麽和尚,倒是見道士還差不多......”上官堯一個恍惚想起了什麽,不由道,“說起道士,世子每隔數月,逢初七之日,便會與一個老道在秦樓私下相見密談。他每每都隻身前往,我也是一次誤打誤撞發現的。”
老道士,莫非便是國師李無方?阿英心中一動,昨日正是初七,顏玉央許是出府與其相見,然而道家素來不以檀香供奉上真,既是道人,身上又怎會沾染檀香?
星星點點零碎線索揉雜一處,謎底似乎呼之欲出。
阿英壓下心中激動,鎮定對上官堯道:
“你能不能幫我傳個信兒出去?”
上官堯無所謂:“悉聽尊便,你那情郎說了,都聽你吩咐。”
阿英瞪了他一眼,懶得計較,拿過紙筆,沉吟片刻,寫下四句話:
爭棋賭墅破秦王,祺死而終費思量。乾坤扭轉非無路,入廟拜佛先燒香。
而後她將紙書交與上官堯,謝岑既然以祺做暗語,如今她便也以祺回應。棋死而結局,在對弈中被稱為“毅”,而太子趙韌表字正是承毅,若她所猜不錯,趙韌極有可能被藏於廟宇之中。
然而偌大燕京城,寺廟上百,真要一間間找過,不知要找到猴年馬月,希望謝岑能以此為線索,再找到突破口。
上官堯將口信兒傳出後,阿英便一直心中忐忑,隱隱覺得勝敗在此一舉了。
這幾日裡世子府內罕見的風平浪靜,那單壽姑自上次吃過虧後,暫且未再來若梅軒找麻煩;單文女倒派婢女來送過幾次湯羹點心,阿英收下卻並未入口;顏玉央照例白日間神龍見首不見尾,連他那兩位新婚夫人也見不到面,據聞單壽姑派婢女盯梢,幾次欲闖進他書房臥室,都被杜衡不軟不硬的客氣請回,最後直接被顏玉央下令禁足綠芙居,不得出門。
然而世子府外的整個燕京城中,都彌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山雨欲來風滿樓。
直至正月十二這日,上官堯終於給阿英帶來了謝岑的回信,簡單無比的一句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阿英心中了然:“好,三日後,我們按計劃行事。”
春搜夏苗,秋獮冬狩。北燕起於遼東漁獵部族,縱使入主中原,仍不荒廢騎射之事。明日乃是正月十五上元佳節,而北燕皇室素來有此日於千裡松林冬狩之習俗。期間禁軍護駕,凡王孫貴戚、文武朝臣家中滿十四歲子弟皆同行而往,以示武於天下,乃是國之盛典。
顏玉央十有**會隨禦駕出京,阿英留意到這些時日薩茉兒已在府中著手準備此事了,冬狩不得帶女眷隨行,因此三日後,便是她逃離世子府的最佳時機。
第48章
子夜時分,月上枯枝頭,窗前梅映雪。阿英閉目躺在床榻上,心中一遍遍反覆思量。今日已是正月十四了,明日逃離雖是倉促之計,卻也這幾天深思熟慮的結果。
顏玉央一走,二佛八成跟隨,府中白羽衛亦會調離大半,如今她的武功已恢復七八成,和上官堯二人聯手,余下眾人不足為懼。唯一需要提防的是那使毒的龍阿笑,上官堯說山人自有妙計,卻不知靠不靠譜......
噠-
一聲輕響,在靜謐夜色中幾不可聞。
阿英不由心中一提,屏息以待。
果然片刻之後,一個修長身影掀開垂幔,走到床前,悄無聲息的坐了下來,不動不語,阿英竭盡全力放松下來,呼吸平穩,保持假寐之姿,亦如之前每一夜每一晚。
目下她受製於人的牽絆甚多,一為生死蠱,二為紫金鎖,三為斬鯤劍。第一項不消說,只能指望四師伯救必應多多費心了。而她手腳所系紫金鎖,自鎖上之日起,她便對其日夜觀察琢磨,若沒猜錯,這鎖鏈乃是名家所製機關鎖,並無鎖匙,須以極精巧的法子破解才可,暫且日後從長計議。至於斬鯤劍卻是她常年隨身所佩利器,她非帶走不可。
這段時日裡,她已不動聲色的盡量探查過了府中每一個角落,細致尋找過有無密室暗格,皆無所獲。唯一不曾涉足搜尋之處,便是顏玉央的居所得月園。
故而她指使上官堯今夜趁顏玉央來她房中之時,潛入得月園伺機尋找斬鯤。前幾日唯恐打草驚蛇她一直按兵不動,只等今夜一擊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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