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爾文冷不丁地出聲:“你已經盯著它看了十分鍾了,如果你真的這麽喜歡它,我可以讓人把它取下來送去你住的地方。”
溫芙回過神,她轉過身才發現澤爾文正站在自己身後,並且手裡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藥瓶。他打開藥瓶的蓋子,伸手沾了一點裡面的藥膏,隨後朝她抬手示意了一下。
溫芙愣了愣,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傷口:“我可以自己來。”
澤爾文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要我再找人送面鏡子?”
溫芙沉默了片刻,無奈地放下手。澤爾文滿意地伸手微微抬起她的下頜,近距離看,她眼瞼下的傷口略微有些紅腫,好在傷口不深,血也早已經止住了,應該不會留疤,但是瓷白的皮膚上多了一道紅線依舊刺眼。
溫芙閉著眼,感覺到溫熱的指腹從眼瞼下劃過,帶著涼意的藥膏漸漸被指腹的溫度融化,起初停留在皮膚上的手指觸碰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漸漸的不自覺用了點力氣,最後長久地停在她的眼瞼下不動了。
澤爾文注視著面前閉著眼睛的女孩,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溫芙睜開眼,她烏黑的眼睛注視著他,眼底一片清明。澤爾文略帶失焦的瞳孔微微凝聚,但他沒有轉開視線,兩人誰都沒說話,長久地對視了一會兒。
“真可憐。”許久之後,澤爾文歎息似的低聲說道。他用拇指的指尖從那道傷口上輕輕擦過,余下幾根修長的手指幾乎攏住了她的大半張臉:“疼嗎?”
“不是因為你嗎?”溫芙問。
澤爾文的指尖一頓,他的目光上移,重新對上了她的視線。
溫芙靜靜地注視著他:“有關今天發生的一切,你難道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澤爾文沉默片刻,最終沒有否認。
不久前奧利普留意到這家準備轉賣的花店,並且無意間發現了店主人泰德與溫芙一家過去的淵源。
泰德曾經是溫芙父親的合作夥伴,兩人合開了一家顏料店。可惜隨著商店經營規模的擴大,兩人的合作理念產生了一些衝突,最終走向決裂。兩人商量好這家店歸溫芙的父親所有,而泰德將會拿到一筆錢。
後來溫芙的父親病重,在去世後,溫格太太才知道為了買下這家店,他的丈夫向銀行借了一大筆錢。而泰德在拿到原先說好的那筆錢之後,竟然又以自己的名義將店鋪轉賣,隨後卷走所有錢離開了杜德。
他們一夜之間失去了一切,溫格太太不得不賣掉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並且將城裡的房子抵押出去,才還清了銀行的債務。為了養大兩個孩子,他們搬去了鄉下再也沒有回到城裡。
澤爾文必須承認他今天來到這裡的確懷有私心——在得知這一切之後,他很好奇溫芙再一次見到泰德的反應。
可是溫芙的反應遠比他想像中平靜,即使是現在,溫芙在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間扯著唇角衝他露出一個嘲弄的微笑:“因為我沒有像溫南那樣痛苦,所以你感到失望嗎?”
澤爾文的神情未變:“我以為你很高興再見到他。”
“別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們彼此都很清楚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溫芙靜靜地看著他說。
澤爾文頓了頓:“我無意窺探你的痛苦。”
“那麽你想幹什麽?”溫芙的語氣依然溫和,話語卻很尖銳,“你想確認我和你是同一種人,你希望當你痛苦的時候,全世界的人都不好過。”
澤爾文的神情終於發生了一點兒變化,他不想承認或許真的就像她說的這樣,他們都看見過對方最不堪的那一面。他見識過她藏在溫順表面下的虛偽和謊言,她也看見過林場的河邊他歇斯底裡的怨恨和詛咒。
溫芙長久地注視著他銀灰色的瞳孔中自己的倒影,過了一會兒之後,澤爾文忽的也笑了一聲:“那你現在又在幹什麽?當你憤怒的時候,你也希望我跟你一樣憤怒。”
溫芙的神色一僵,她平靜的表象終於褪去了,烏黑的瞳孔中映出一點兒惱怒。
這很好,澤爾文想,比她面無表情偽裝的模樣要好得多。
正在這時,招待室的門開了。亞恆從外面走了進來,當他看見站在牆邊的兩人,似乎愣了一愣。
屋子裡凝固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澤爾文退開半步,他手裡還拿著藥瓶,神情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剛才兩個人只是在擦藥。
亞恆是來接澤爾文的,今天的出行顯然是澤爾文的私人行程,以至於作為他的親衛,亞恆也是剛剛收到消息。
他將剛剛在外面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他們:“那位泰德先生情緒激動,他拒絕私下和解,除非溫南道歉並賠償他一百個銀幣的醫藥費,否則就要將人送去審判庭接受公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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