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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不听你的话啊………………”
雷有琴原本是很?强的性格,只是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乎想象,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从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绪当中抽离出来。
就像是你??想方设法将寄住在家里的一只厉鬼?走,想着出门庆祝一下散散心,结果不小心进了厉鬼的巢穴一样………………
太可怕了!
她牵着马,跟九九并肩走在路上,声音带着点哭腔:“还没进去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我想走的,可那时候他们说出了‘太元夫人’这个名号,我马上就动不了了......”
“世松说,你要是害怕,那我就陪你回去??不知道是什么?西把我给控制住了,我听我一下子就笑出来了,然后跟世松说,傻瓜,被我骗住了吧?......”
“来不及了,那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九九?走?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朋友的错,是太元夫人的错。”
“要不是因为这尊邪神,那什么都不会发生。”
只是同时她也说:“你们的探险活动啊,还是暂且停一停吧,最近?都城里很不安生,?游西逛容易出事。”
雷有琴抽泣着应了。
九九又领着她去找装熙春,进门之后,腆着脸,稍显狗腿地朝他一笑:“嘿嘿,帮帮忙吧,求求你了!”
从昨天一直忙到今晚都没歇口气的装熙春:“......”
裴熙春短促地笑了一声:“雷小娘子,我希望你记住,绝对不会有第三次了。”
雷有琴羞惭地低着头,小声道:“多?您了。”
裴熙春又说九九:“你以后也少管闲事,不是太夫人要杀人,是有些人就是不长脑子!”
“你跟他说摸五步蛇会被咬死,他说知道了,然后出了门就去摸银环蛇??你能说是银环蛇把他咬死的吗?!”
他毫不客气道:“这是他自己要死!”
雷有琴?色通红。
九九像只被训了的小狗,也低着头,耷拉着耳朵,没敢说话。
裴熙春将太夫人残存在雷有琴身上的气息抽离,又板着?问她:“还有谁也去了?”
雷有琴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感激不已地说了出来。
裴熙春点头应了,瞧一眼时辰,再?口气,迅速去换了身常服,叫九九一起出门去寻人。
九九飞快地在脑子里规划了一条寻人线路出来,跟装熙春说:“这么走的话,最省时省力!”
裴熙春没好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顺路送她回去!”
九九支支吾吾。
到底还是先把雷有琴送回了雷府。
九九叮嘱说:“以后得长个教训呀,别做危险的事情了!”
想了想,又取了一粒药丸给她:“吃了再睡,你受了很大的惊吓,不能直接睡觉的。”
雷有琴托着那粒药丸,怔怔地看了会儿,又伸臂将九九抱住了。
她哽咽着说:“九九,谢谢你,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裴熙春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不耐烦地朝九九做了个口型:都什么时辰了!
九九有点心虚地拍了拍雷有琴的背,叫她回去歇下,别跟人说这事儿,?紧跟着裴熙春离开了。
离雷家最近的是舒家,只是裴春从舒府门前途经,却连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九九若有所思:“先前在英国公府见过的那位杨学士......”
裴熙春说:“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九九明白了,也因此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世松她不具备天赋吗?”
裴熙春?了?头:“她是杨学士唯一的女儿,母女二人血脉相连。”
“当年杨学士在小酆都修行破关时,她阴差阳错地受到了一些影响,她有天赋,但却是残缺不全的……………”
舒世松回到舒家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很晚了。
途经前院遇见堂兄世文,后者皱起眉来,叫她:“世松。”
舒世松隔着一段距离停下来,行礼叫了声:“兄长。”
舒世文背着手,说她:“一个小娘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外?疯跑,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叫人笑话。”
舒世松向来与这位堂兄不太和睦,这时候听他教训自己,也不愿意忍气吞声,当下笑微微的,反唇相讥:“比宰相子弟嫖宿妓家还不体面?”
舒世文气得下巴颏直哆嗦。
舒世松见状,赶忙朝他行个万福礼,道一声“堂兄再见”,一溜烟儿地走了。
舒世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仍觉余怒未消,看妻子任氏坐在矮凳上?柔地推动着婴儿床,哄孩子睡觉,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哼了出来:“真是不知好歹!”
任氏不咸不淡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舒世文不想跟妇道人家说那些长短,只是吩咐她:“世松出去野了一天,刚刚才回来,明天你去母?那儿说一声,请她老人家去劝劝叔母。”
他长吁短?,语重心长:“叔父就只有这么一点骨血,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们家,若是学坏了,外人不止会说叔母教女不善,也要戳咱们家脊梁骨的!”
任氏看了他一眼,说:“好。”
舒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说大,是因为长房儿女众多,儿女的齿序统一编纂,都排到十三了。
说小,则是因为整个舒家找共就只有两房人。
长房一支,住东?,二房一支,住西?。
实际上二房这边,也只有舒世松和母?杨氏夫人母女?罢了。
早些年也不是没有?旧们揣摩着长房的心思,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点劝过。
那么大的西?,就住着那娘?儿,实在是有些空旷了,不如再加几堵墙,隔出来几十间房子,叫长房这边的公子小姐们挪过去多好。
舒相公夫妇俩十分坚决地把这话给否了,说宅子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就分好了的。
自家人口多,那是自家的事情,没道理去?占人家孤儿寡母的地方。
舒世松的堂兄堂姐们也这样说。
只有舒世文有一点不快,跟舒世松说起这事儿来。
言外之意,是觉得堂妹得念自家的好,记自家的恩,长房持身正,不拿不该拿的。
舒世松当时听了很奇怪,就问他:“我为什么要感恩,这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吗?”
“怎么,有个人没?我的东西,所以他是我的恩人,兄长,你是想这么说吗?”
舒世文给她惊了一下:“你小点声,喊什么啊!”
舒世松也有点轴,盯着他,更大声地喊:“我又没偷没抢,为什么不敢大声说话?你在心虚什么?!”
这话叫堂内舒夫人和杨氏夫人听见了。
杨氏夫人但笑不语。
舒夫人大发雷霆,骂舒世文不知孝悌,叫打发到祠堂里去跪上一晚清醒清醒。
杨氏夫人在旁笑眯眯地说:“嫂嫂说的很对,是该叫他吃个教训。”
又夸奖自己的女儿:“说得真好。”
舒世松一直都是个顽强又固执的小孩儿,同时,她也是幸福的。
好些人知道她是舒家唯一一位没有父?的舒娘子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面露同情,觉得她幼年丧父,很可怜,但她自己其实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阿娘待她很好。
她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知道爱美了。
阿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支?花,精致清丽,是东都城里从没有出现过的款式,她戴在头上,美得不得了。
秦王府的小郡主看得喜欢,用自己的珠花跟她交换,舒世松不肯,她就恼了,动手抢夺。
最后两个小娘子打了一架,舒世松脸上给抓了一下,小郡主的鼻子也被她给打破了。
王妃娘娘和稀泥,要用宝石发钗换她的?花,哄女儿高兴。
单论价值,舒世松其实赚了。
可是她不喜欢,不高兴。
她不喜欢刁蛮任性的小郡主,她宁可把绢花剪碎了,踩进泥里去,也绝不给她!
舒夫人其实是想息事宁人的,周围人也说“笑一笑就过去啦,以后还是好朋友”。
只有阿娘问她:“你愿意吗?”
舒世松死死地抱着她的腿,像是抱着巨浪滔天时唯一能容身的一叶扁舟,大声喊:“不!不不不!”
王妃娘娘看她时的那种冰冷的目光,她到现在都能够回想起来。
她阿娘就蹲下来,用手帕擦了擦她的脸,而后笑着跟王妃娘娘说:“我女儿不情愿,不换哦。”
又说:“小郡主这边,王妃娘娘是该上点心了,这么小就开始抢人东西,长大了不得欺男霸女?”
秦王妃的脸色冷得吓人,周围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是后来,好像也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为什么,多年之后,舒世松还时常回想起这件事来,到了今晚,叫世文堂兄这么一搅和,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想起来了。
她回到西园那边,就见母亲房里的灯还亮着??西园宽敞,没有外人,母女俩是住在一?院子里的。
舒世松蹑手蹑脚地过去,猫在门口,朝里边张望了一眼。
杨氏夫人的声音平和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叹息:“回来啦?”
舒世松乖乖地站好,说:“唔,回来啦。”
房门从里边打开,杨氏夫人走了出来,看着她,有些无奈:“以后别再这么出去了。”
舒世松“哎呀”一声,说:“阿娘,你不懂!”
杨氏夫人盯着她瞧了会儿,倏然一笑。
她微微摇头:“傻孩子,是你不懂。”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间,舒世松心里其实也有一些畏惧,缠着母亲,不想回自己房里去。
杨氏夫人就叫人把她的被褥和枕头搬过来。
舒世松靠着母亲,半睡半醒的时候,竟想起从前来了,不知怎么,忽然间有些难过。
她吸着鼻子,哽咽着,梦话一般道:“你去养病的时候,怎么不带着我呢?”
那时候她只有四岁,父亲去世,母亲远赴南地,虽然伯父伯母也是亲近之人,但对于一个年幼的孩童来说,那种?境是很可怕的。
杨氏夫人却说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秦王府的小郡主吗?有一回她要抢你的绢花,你无论如何都不肯给。”
舒世松声音幽微地“唔”了一声,人却已经陷入到了黑沉的梦乡。
“那时候,我尽管割舍不下,但也没有办法带你同行。只是现在回头再想,也实在不能说是后悔。”
杨氏夫人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不可闻:“世间诚然有良善之人,但为数很少,更多的,还是被无形的规则束缚和震慑,不得不选择守序的人。”
“你以为你伯父伯母,真的没动过西园的主意吗?”
“你以为秦王妃真的好说话吗?”
杨氏夫人感受着身旁女儿传来的温度,回首往事,百感交集:“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去,我们就无法保有完整的西园,后来在秦王府,就更没有权力对王妃说‘不......”
九九与裴熙春像是行走在夏夜里的两道?风,悄无声息地在那几人的家中出入了一趟。
九九感激不尽,一个劲儿地同裴熙春道谢:“真是帮大忙了!”
又说:“以后要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裴熙春瞟了她一眼,似信非信:“真的?”
九九很肯定地说:“真的!”
略微一顿,又赶紧补充一句:“只要不是让我做坏事就行!”
裴熙春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那时候是不是忙了太久,累得晕头了。
他停下脚步,把那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捅破,问九九:“你的本名,是叫乔翎吗?”
九九带着点犹豫,说:“我觉得是。”
裴熙春盯着她,问:“你成婚了吗?”
九九更犹豫了:“我,我也不太确定,二弟说我有个男媳妇,长得很好看,还很有钱………………”
裴熙春脸色微微一沉。
可是紧跟着,九九又说:“可二弟也说,他好像已经去世了......”
裴熙春脸色顿时转为霁然:“哦,他死了啊。”
九九看着他明显翘起来的嘴角,眉头皱起来一点,迟疑着抬手一指:“你,这不太对吧......”
裴熙春回过神来,赶忙“哦”了几声,面露悲戚:“我是说,真叫人遗憾!”
“九九,那时候你一定很伤心吧?可惜那会儿我们还不认识。”
很快又缓和了语气,说:“好在都过去了,你这么年轻,还是得往前看,他肯定也不希望你沉湎于过去的……………”
“......”九九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太出来。
这时候,就听远处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有个人迟疑着叫她:“九九?”
声音还很熟悉。
九九茫然回头,正对上了左文敬相当复杂的目光。
左文敬看看九九,再看看裴熙春,他自己都想笑了。
左文敬面无表情地说:“樊小娘子,你真是大忙人呢,都宵禁了,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你跑了三个坊,约了两个人?”
九九:“......”
九九无力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