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和後背的幾道傷口被雨水浸泡、發脹,隱隱作痛。這痛意綿綿不絕,逐漸深入,仿佛要啃到骨髓才罷休。
有溫熱的血水順著衣擺滴落,是他自己的。
但他不想認輸,也不能認輸。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若能轟轟烈烈的死,自然是好過窩窩囊囊的活。
“唐爺!”有個人眼尖,忽然對操西南方言的漢子喊道,“哈哈,這兩個小崽子都受傷了!又下著雨,想必堅持不了多久!”
眾人聞言定睛一看,果然發現端倪,都是精神為之一振,齊聲大笑起來。
是啊,憑什麽我們的人都沒了,你們卻還能安然無恙?
就算磨,也磨得死你們!
唐爺獰笑幾聲,一抬手,“再打!不必留手!”
此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必講什麽江湖道義,自然是要一擁而上,將這兩個小崽子徹底砍死。
“老子就是斷了一條腿,也照樣砍得死你們!”若論對自己狠,無人勝過廖雁。別人狂,他更狂,當下抄起雙刀,衝破雨幕,呼嘯著朝對手劈去。
白星已經許久沒打過這麽慘烈的仗了。
江湖中人好名聲,愛面子,除非歪門邪道,很少搞以多對少,她幾乎都要忘了上次類似的情況是在什麽時候。
現實容不得多想,實際上,她的腦海已經放空,也什麽都顧不上想了。
一柄斬馬/刀在她手中如有神助,端的是神出鬼沒,冷不防就從刁鑽的角度刺入對手的身體……
“媽的,誰吹的哨子?萬一是調虎離山怎麽辦?”
“放屁!這裡都快守不住了,就算調虎離山又如何?”
四方把手聽著威風,但也不可避免的造成兵力分散,一旦其中一處失守,整個計劃也就宣告破產。
在生與死的邊緣,時間變得毫無意義,誰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白星隻模模糊糊地記得對手又吹了一次哨子,喊了一次增援,而她和廖雁身上,也多了幾處新傷。
大量失血和低溫讓人的神志模糊,昏昏欲睡,但傷口不斷傳來的疼痛卻又一遍遍刺激著,叫人不自覺打起精神。
堅持下來,或許也要死;但就此放棄,一定不可能活!
“唐爺!”忽有人大喊,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驚詫,“風,風箏!”
“放屁!”唐爺頭也不回,暴躁地吼了句,“大雨天哪個狗日滴龜兒子放風箏!”
“不是,是真有風箏啊!”另一人也指著陰霾的天空大喊道。
“你個龜兒……”唐爺還沒罵完,剩下的後半句就硬生生咽了回去,因為他也看到了高空中那隻巨大的風箏。
真的有?!
山谷多風,風箏自然是吹得起來的,可這個時節、這個天氣,誰這麽別出心裁跑來放風箏?
“是山谷裡升起來的!”有人順著風箏線看了一回,大叫道,“看,上面好像綁著什麽東西!”
“看看看,看個錘子!還有個鬼東西,那分明是個人!”唐爺眯著眼睛一看,臉色大變,“分明就是袁明那個龜孫!”
風箏?
白星和廖雁一怔,終於明白了裴懷馬背上馱著的是什麽。
那是一隻巨大的風箏拆分後的零件。
袁明或許已經受傷,餓了幾天后僅剩的體力肯定不足以支撐他一路拚殺出來,比起與人正面交鋒拚運氣,倒是這種法子高效便捷。
“給老子射下來!”唐爺氣急敗壞道。
沒想到除了這兩個小崽子之外,竟然還有人不怕死,竟直接進去山谷裡面了。
奈何唐爺這波人挑的就是近戰好手,竟無一人手持弓/弩,只能仰天長歎。
其余三方顯然也看到了,一時間哨聲四起,不時有箭矢從各個方向激射而出。
然而那風箏早就乘風而起,離得又遠、飛得又高,根本射不中。
誰也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變數。
若袁明逃脫了,就算將他的所有親隨都殺光又如何?
“就不信他一輩子飄在天上,給老子追!”唐爺也顧不上跟白星和廖雁糾纏了,大聲喊道。
“可是唐爺,這兩個小雜種殺了咱們好些人!”有人不願意,當即提出異議。
“老子說追!”唐爺陰森森道。
莫說死的不是紅枝鏢局的夥計,他們不心疼,就算是又如何?左不過是填旋罷了,回頭一吆喝,多的是人來填坑。
雖然不知稍後袁明如何落地,但眼見著他暫時脫困,白星和廖雁都是精神一振,又從身體內榨出一點力氣。
“爺爺還沒打夠呢,這就想夾著尾巴跑?”廖雁怪笑著,撲過去就打。
一到關鍵時候,烏合之眾的弊端就體現出來。
唐爺要去追袁明,可紅枝鏢局請來的幾個人卻不願意,執意留在原地與白星和廖雁死磕,想給被殺的兄弟們報仇。
唐爺是個狠人,見狀也不猶豫,竟雙腿一夾馬腹,獨自帶著兩個紅枝鏢局的鏢師追逐風箏而去。
你們不跟著,倒是正好,省得那兩個小畜生追殺而來!
“他要跑!”白星喊道。
“給老子留下!”廖雁腳尖一勾,踢起地上不知誰的刀,卯足力氣朝唐爺背心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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