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輕輕擊打著湖面,濺起一圈又一圈細小的漣漪……
剛還忙碌著的蜜蜂和蜻蜓紛紛躲避在巨大的花瓣和荷葉下,靜靜等待雨停。
饒是像白星和廖雁這種肚子裡沒什麽墨水的人也覺得眼前的景致美極了,胸腔中仿佛瘋狂翻滾著某些陌生的感觸,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若說下雨天最適合幹什麽?那肯定是睡懶覺。三人一路奔波也算辛苦,草草用了午飯之後便去房中歇息。
原本是打算稍事休息後便出門轉一轉,省得辜負好韶光,奈何不知怎的,天上就飄過來兩朵烏雲,把日頭光遮了大半。
柔軟舒適的床鋪,不陰不晴的天氣,細細密密的溫柔雨聲……一切都是那麽適合睡覺!
三人隻覺得床鋪上好像伸出無數隻小手,將他們身體的每一寸都牢牢鎖定,數次掙扎都無濟於事。
眼皮好沉呐,腦袋好昏啊,身體好乏呀,不如就再睡一會兒吧……
這一睡就到了傍晚,三人先後醒來時,紛紛大驚失色,一度懷疑店家之前提供的茶點茶水中是否下了**藥……
這家客棧本身就是一座大園林,裡面又細分了九個院落,每一個院子都是單獨的兩進或三進小院,非常寬敞安靜。
他們住的這個院子叫碧塘池,只有兩進,頗為小巧,但亭台樓閣應有盡有,可謂五髒俱全。院子中心還有一處從西湖引進來的活水構建的小池子,裡面養了不少肥大的鯉魚。
孟陽就指著那池子笑道:“這下雁雁想吃鯉魚可方便了。”
廖雁才要說話,外面就有夥計敲門,詢問他們是否需要用晚飯。
孟陽笑道:“這銀子沒白花呀,當真周到。”
以往住在別家客棧時,店家可不管你吃沒吃飯。
飯自然是要吃的,然後那夥計又問他們是要在院子裡吃,去前廳吃,還是索性坐著畫舫遊船去西湖上吃。
他們仨哪經歷過這個?一時都來了興致,當即異口同聲的說要去湖上吃。
去湖上吃也有多種選項,可以去大畫舫上跟其他人拚桌,類似於水上修建的餐廳;若是手頭寬裕,財大氣粗的,則可以自己單獨包一條遊船。
白星白姑娘自然是後者,於是不過短短一天時間,她就扔出去將近三百兩。
孟陽簡單的算了一筆帳,得出結果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好東西都貴,好日子也費錢……
掙錢掙錢,攢錢攢錢,自己也不能光花星星的錢呀!
只是他也難免十分懷疑,此生自己掙錢的速度,究竟能不能趕上星星花錢的速度?
此時金烏西墜,雲霞滿天,那場來的突然的雨,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好出遊。
西邊天上的太陽仿佛一顆大火球,金光大盛之外,又將整片天空都塗成赤紅玫紫,怎一個轟轟烈烈了得。
那一片一片濃烈的火燒雲悉數倒映在寬闊的湖面上,將一池湖水染得通紅。平靜的湖面上時不時有水鳥掠起,尖尖的嘴中銜著扭動的小魚:天要黑了,它們也該帶著晚飯家去啦!
太陽尚未落下,東邊的月亮卻已迫不及待升起來,一時間天空中日月同輝、彩霞爭豔,襯著這萬裡荷塘、清香滿天,好一個人間天堂。
不過他們才剛出來,就遇見了一件不大痛快的事。
在前方不遠處有一艘兩層的畫舫,足有三四丈長,從頭到尾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塗抹著均勻的朱漆,哪怕是租,一天也要不少銀兩。
且那畫舫之中不斷有絲竹之聲傳來,顯然船上還有隨行侍奉的樂人,想必乘船者非富即貴。
原本這畫舫跟白星他們也沒關系,只是才走出去沒多遠,就見畫舫之中突然伸出來一隻纖纖玉手,二話不說就掐了一朵剛盛開的粉色荷花。
雖說這西湖之中的荷花屬無主之物,但不管是本地居民還是過往遊人都十分愛惜,等閑不會隨便掐。即便要掐花,也必然等到大片荷花怒放時,而非眼下這三兩朵零星。
再退一步說,掐花畢竟沒有犯法,若果然用心對待也就算了,偏那女子拿在手中賞玩一會兒,竟又把手一松,任憑那可憐的荷花墜入湖中,隨著水波飄遠了。
就聽她咯咯嬌笑幾聲,又往遠處指了指,也不知說了幾句什麽,那兩層畫舫就又朝著幾支荷花駛去。
三人看的眉頭直皺,饒是廖雁那個糙漢也覺得不大舒坦。
再看時,卻見那女子又陸續掐了丟,丟了掐,接連禍害了三四朵,最後才捧著一朵大紅色的回船艙去了。
孟陽看得心塞,接連歎了好幾口氣,又叫船家換個方向劃,避過那艘畫舫去。
罷了罷了,眼不見心不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好船家也對那女子的行為十分不滿,巴不得一聲,得了命令之後立刻調轉船頭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早有人準備好了熱飯熱菜,三人將剛才的插曲撇開不管,對著西湖晚霞又吃又喝,不覺興致高漲。
孟陽不禁詩興大發,一張嘴就嘰裡呱啦念了七、八首詩詞出來。
白星和廖雁胸無點墨,對此狗屁不通,自然聽不懂裡面飽含了多少典故傳說,更不知道若是流傳到外面去,又會引來多少追捧和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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