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登登,怪喜人的。
毛驢大多脾性溫柔乖順,便是年幼的孩童也可輕松駕馭驢車。
若將小毛驢拴在石磨邊,眼睛上蒙一層黑布,它們就會圍著石磨轉圈,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就是這樣心思簡單的動物。
白星看得有趣,摸了摸它的腦瓜。
分明是初次見面,但小毛驢卻沒有半點抵觸,很開心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兩排長睫毛在清澈的眼底映出倒影。
在寒冷的冬日,誰能抗拒暖呼呼的皮毛呢?絨乎乎的觸感太過舒適,白星頓時心情大好,順手從阿灰身上的褡褳內掏了隻蘋果出來,習慣性地掰開兩半,一半給阿灰,一半給小毛驢。
她喜歡跟動物打交道。
當然啦,若是好吃……難免更加偏愛。
小毛驢抖了抖耳朵,掀開嘴唇,露出兩排大白牙,看上去傻乎乎的,似乎在笑。
誰知它剛伸著嘴巴去接蘋果,阿灰突然發威:
它幾乎從地上蹦了起來,差點將白星從背上顛下去,然後一張嘴,合著還沒咽下去的蘋果渣滓,“噗噗噗”吐了小毛驢一臉。
小毛驢被嚇壞了,“昂航~”叫了一嗓子,竟還不忘蘋果,忙咬著往後縮。
正趕車的孟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哎呦一聲,直接從車轅處跌進後面的車廂內,咕嚕滾了半圈。
白星雙腿發力,當即從馬背跳到驢車上,一手驢一手孟陽拉住了,“沒事吧?”
孟陽穿的厚厚的,整個就跟棉球一樣,倒是沒磕到,只是心有余悸地瞅著阿灰,“沒事沒事。”
他似乎很不討這匹馬兒的喜歡呀。
唉,世人說得對,人人都愛寶馬,可寶馬卻未必愛人人……
白星勒住驢車,重新將韁繩交還給孟陽,然後擰著眉頭看阿灰。
這小畜生野性難馴,她生氣了。
在關外,野馬是敢於跟餓狼正面抗衡的存在,但凡能單槍匹馬活下來的,哪一隻蹄子沒沾過血呢?
阿灰絲毫不知收斂,竟還在衝小毛驢使性子,齜牙咧嘴撩蹄子,嚇得後者“昂航”聲響成一片,整頭驢抖得不成樣子。
可就算這樣了,它竟然還在哆哆嗦嗦的嚼蘋果?
白星拉著臉,反手抽出腰間的馬鞭,往阿灰身上打了一下。
啪!
“蘋果是我買的,我可以隨意支配,懂?”
今天自己只是分了半個蘋果給小毛驢,阿灰竟然不顧主人還在馬背上就鬧脾氣,若來日生死關頭,自己還能信任它嗎?
而阿灰看上去比她更震驚更委屈,兩隻眼睛都瞪圓了:
“嘶律律~”
你打我?!
你竟然打我!
你竟然為了一頭蠢驢打我?!
阿灰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你就算拿一大袋蘋果來,都不會原諒的那種!
它用力尥著蹶子,在原地又叫又蹦,長長的鬃毛甩來甩去,誰看都知道是野馬發瘋。
阿灰乃名種之後,年紀雖小,高大的骨架和流暢的肌肉線條已然初具雛形,盛怒之下四肢鐵蹄猶如重錘敲鼓,震得地面塵土飛揚哐哐作響。
孟陽和小毛驢看得心驚膽戰,一人一驢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小聲道:“白,白姑娘,它還小嘛,有事慢慢說,何必動手……”
小動物跟小孩子是一樣的,哪有生來就懂事的呢?
小毛驢:“昂航昂航~”
不過,那紅紅白白的果子真甜呀!
白星卻不聽。
她連日來逐漸被溫暖和柔和籠罩的臉上,此刻卻仿佛罩了一層寒霜,猶如沒有熱度的玉雕。
“人不磨不成器,馬也是一樣!”
兵器、馬匹、江湖客,三者素來缺一不可,是彼此的最大依仗,需要百分百的配合和信任。
但現在,阿灰失格了。
剛才阿灰挨了一鞭子,整匹馬宛若癲狂,又蹦又叫,囂張得不得了。而此時見白星不說話,隻冷冷看著自己,它卻漸漸不敢動了。
現在的白星讓它莫名回想起關外鋪天蓋地的刺骨寒風,尖銳又冰冷。
跟以前那個會溫柔地撫摸自己的鬃毛,與自己分食果子的小主人一點都不一樣了。
阿灰眨了眨眼,忽然有點心虛。
它抖了抖腦袋,晃著小主人平日最喜愛的濃密鬃毛,殷勤地上前一步,輕輕用額頭去蹭白星的手。
我原諒你啦,你摸摸我呀。
白星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愛撫它,反而避開身,默默地拆下了它的馬鞍和韁繩。
她將這些東西往驢車上一丟,對阿灰道:“當初是你自願隨我入中原,既然現在不高興,那就走吧。”
或許她本就該一個人。
他們都是雪原和山林的孩子,天生對故鄉有種來自血緣的羈絆,哪怕相隔千裡,也總能找到回家的路。
莫說阿灰,就連孟陽都驚呆了,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擔憂道:“白姑娘,這?”
這樣就散夥了?
他雖然不大懂江湖客的做派,但,但這樣不大好吧?
白星卻不做聲。
她看上去也有點難過,沉默著抬起腿,一步一步往桃花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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