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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会走了。
他是真饿了,一碗面很快见了底,谢暄端起碗把汤喝尽,刚接过小火者递上来的面巾准备擦拭,暖阁门口出传来一阵轻软的脚步声,几名小火者低头各端着一碟糕点进来,分别放在了诸位大臣手边的案几上,紧接着,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
“大人,咱家方才又去宁和宫问过,皇上服了药还在清修,一时半会儿的恐怕是不会见各位大人的。”
此言一出,几位大臣不满的叹气声都传进了谢暄的耳朵里,他将面巾掷到桌上,站了起来,开口唤道,“温公公。”
“奴婢眼拙,竟没瞧见潞王殿下也在这儿。”温秀忙抬脚越过卢增他们,走到谢暄面前七八尺处停下行礼,“奴婢见过潞王殿下。”
说着,温秀抬起头,嘴角勾起了一个蓄意为之的弧度,谢暄眨眨眼,算是会了意。
“既然皇上忙,那本王就不等了。”谢暄起身,温秀挡下了身边的小火者,自己去衣架上取了谢暄的大氅替他披上。
“等皇上出关,奴婢就跟皇上说殿下来过。”
“有劳温公公了。”
两人当着几位重臣的面寒暄着出了澄心殿,一顶暖轿就候在门口,温秀扶着谢暄进去微笑着和声道,
“皇上还在清修,殿下可要注意着点儿。”
“谢温公公提醒。”
谢暄清楚得很,哪里是什么清修,分明就是在散药。他们拦着大臣,却不会拦他这个不沾政事的弟弟。
只是算算日子,那位号称会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的静逸真人刚刚入宫不久,就连在澄心殿苦苦等候的卢增他们也不知道,日后这位他们眼中招摇撞骗的术士,会成为皇上除高似外最为信任之人,与高似联手,几乎把持了整个大楚。
“参见皇上。”
谢暄跪了半天也没听见建安帝让他平身,又不敢轻易抬头张望,只得扶着双膝继续跪着,又等了少倾,他听见高似小声地叫了声皇上,建安帝仍未应,高似又加大了些许音量。
好似如梦初醒,建安帝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底下跪的是谢暄,微蹙着眉慢道,“起来吧。”
谢暄这才抬头,微微打了个寒战。
宁和宫里比外头更阴凉,却没烧地龙,只在角落放了两三个碳笼,在如此大的宫殿中几乎没有用。他进来时脱去了大氅,若不是刚才那碗热汤面垫着,谢暄恐怕要冻到牙齿打战。
但高椅上半倚着的建安帝却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绸衫,不仅如此,领口还敞着,浑身的皮肤都泛着红,额上也冒着一层的汗水。
他看起来竟十分燥热,一直紧锁着的眉心和时不时失神的双目,似乎也昭示着他整个人并不太舒服,但开口却是赞叹,
“如此阴寒的天里,朕竟自内而外觉得热气逼人,阿暄,这神仙的丹药果然厉害。”
“皇兄本就是天子,哪里又只是丹药厉害。”听建安帝唤的是自己乳名就知道他心情甚好,谢暄赶紧上杆子拍了拍马屁。
他可相当清楚,几年之后这丹药会如何侵蚀皇上的身体,可谁让他要杀了自己呢,谢暄坏心思地暗忖着,也别怪他不提醒。
“皇兄。”见建安帝似乎又渐入混沌,他赶紧道,“今日臣弟去大理寺找行简一起用膳,可谁知大理寺竟走了水,臣弟知道此事重大,大理寺上下都难逃罪责,担心会殃及行简,就先行来求个情。”
谢暄说着,眼睛却偷偷瞄向建安帝身侧,只见一袭蟒袍的高似面无改色,想必是佟昭正已经早早将消息传进了宫里。
听到大理寺走水,建安帝终于睁开了双目,他似乎反应了一下,才问道,
“高似,可有此事?”
“回皇上。”高似弯下清瘦的身体,语气平常道,“奴婢的确是刚接着了消息,但不敢扰了皇上通仙。”他垂着着双目道,“烧毁了一间库房,但无人伤亡。”
“嗯……”建安帝仅仅是嗯了一声,顿了少倾,才又道,“无人伤亡便罢了。”
“皇上,大理寺失火乃大事,奴婢看要不然让东厂和锦衣卫各派人手,联合都察院一起查明原因。”
建安帝烦躁地摆摆手,阻止高似继续说下去,呼吸愈发粗重,皮肤也比方才更加赤红,嘴唇颤着张了几次。
就在谢暄紧张地等着他做下到底要不要严查的旨意之时,他忽然以掌猛击向扶手的龙头,
“人呢?”建安帝又将衣领扯开了大半,突然大声喝道,“人呢!”
什么人?!
谢暄被这突然袭来的暴喝声惊得双目圆瞪,骇然地看看一眼已经猩红了眼的建安帝,又不知所措地看向拼命安抚他的高似,只见高似边强拦住不断欲起的建安帝,边断断续续对他道,
“皇上已下口谕,大理寺一事罢了,殿下快请回吧。”
谢暄慌乱中不忘跪下谢恩,慌慌张张地退出宁和宫的大殿,一刻也不敢停留,上了软轿就往宫门处赶。
他自封了潞王后,除请安和宫宴之外甚少进宫,竟是头一次见建安帝散药的模样,也不知这丹药里究竟有什么,竟能在大冷天的让人燥热成狂。
但无论如何他求得了不予追究的口谕,不仅保了傅行简放火不被发现,还救了大理寺上下不少人,毕竟若真调查起来,上至大理寺正,下至当差的杂役,有关系的都跑不了责罚。
谢暄喜滋滋地探出头来,想看看还有多远到宫门处,就看到两顶软轿急匆匆地冲着自己过来,其中一顶轿子里的人恰也掀帘看出来,对视之下谢暄忙探出半个身子喜道,
“鸣玉!”
那边看到他,愣了下,后忙让人停轿,谢暄笑着摆手,“不用下来,太麻烦。”
“谢小皇叔体恤。”
虽未下轿,谢鸣玉依旧冲着谢暄行了礼,“小皇叔几时入的宫,这就要走了?”
“嗯,皇兄忙。”谢暄不愿多说,忙转了话头,“你这个时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谢暄扒着窗边好奇地向一旁望了望,“这顶轿子是和你一起的?”
谢鸣玉也随他探头看了眼,微微一笑,透着温温润润的和气,“侄儿也不知道,许是顺路。”
话音刚落,随谢鸣玉一起来的轿子抬起便走了,眼前这一位是大皇子,一位是潞王,竟也没下来行礼问安,谢暄奇怪地多看了几眼。
“时候不早了,侄儿就不耽误小皇叔出宫了。”谢鸣玉唤回了谢暄的目光,“听说天阙楼又上了几道新菜,待有空了,咱们喝上一杯。”
“嗯!”谢暄笑着与谢鸣玉告别,“一言为定。”
二人分别朝的是相反的方向,刚走出不远,谢暄忍不住又撩起轿帘道,“你若是往宁和宫,就先别去了,皇兄现在……现在正忙。”
“谢谢小皇叔提醒。”谢鸣玉依旧笑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