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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道。
“可是……”
可是上辈子他没去啊。
回想那天,他心急如焚地四处派人去寻,大理寺、茶楼、诗社,甚至去了萧九渊家,都没能找到傅行简。
那是他成婚后的第一个家宴,满堂的皇室宗亲,后宫嫔妃碍着皇后不敢当面取笑,可谢暄又岂能不知他们全都在看自己笑话。
傅行简能不知道吗?他一定知道,他是故意要让自己难堪,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多恨自己。
“算了,随他。”
谢暄不禁心中烦躁,如今每件事都仿佛是桶里的泥鳅,看似尽在掌握,却总是滑不溜丢地不知道会游向哪里。
但躲不过的,自己总得去面对,谢暄揉揉脸,尽量显得高兴些,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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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病了许久,今日却仿佛大好了一般,那双平时总是一层病翳的眼中起了光彩,搽了胭脂的双唇刚吃过酒,潋潋得红着,仿佛是十年前的她。
“阿暄瘦了这许多。”皇后心疼地左右瞧着,“本宫就说,没人管着你就要挑嘴。”
“臣弟都多大了,挑什么嘴。”谢暄不禁胀红了脸,“皇嫂这是故意取笑呢。”
皇后笑笑,眼尾泛起淡淡的纹路,“你这立府成家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本宫和皇上,想必是过得和美,忘了咱们。”
谢暄微微回头,瞥了眼一直随在自己身后的傅行简,轻声道,“个中滋味,臣弟自己知道罢了。”
皇后依然带着笑意,未看傅行简一眼,而是拍了拍谢暄的肩膀,“今天不许不高兴,本宫知道你觉着和我说话闷,去吧,你也许久没见祁王他们,去吃酒吧。”
谢暄应着退下,坐在下首处,旁边是谢鸣玉,再往后依次是几位皇子,对面是诸位妃嫔,宗亲就坐得更远一些。
不过唯有一名皇子是坐在母妃怀里,谢暄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那是四皇子谢玘,四五岁的年纪,但会于七岁时忽然暴毙,也成了自己莫须有的罪名之一。
似乎是察觉出了谢暄的目光,谢玘忽然抬起头来,嘴里还嚼着甜糕,脸蛋鼓囊囊的,像一只贪吃的猫,带着一嘴的碎屑冲他笑。
谢暄心头一震,一股气血猛然冲上头顶,眼前骤然一黑。
“小皇叔!”
所有人的目光本就都在他身上,离得最近的谢鸣玉本就起身准备迎他,见状忙向前一步,可还未挨着,便先瞧见了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握住了谢暄的手臂,深深嵌入了衣服的皱褶之中。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荣德扶稳了谢暄,那只手立刻撤回,消失不见。
“小皇叔这是怎么了。”
谢鸣玉忙和荣德一起扶谢暄坐下,皇后也惊着了,边让贴身的内侍敬年忙去查看。
众人的一阵惊呼把谢玘吓的哭了起来,他母妃惠嫔又手忙脚乱地哄,整座大殿乱成了一团。
“将潞王扶到偏殿休息,着太医去瞧瞧。”最后还是建安帝一声令下,荣德和敬年一起将谢暄扶去了偏殿,傅行简脚步微顿了下,跟了上去。
“皇兄,你说小皇叔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虚成这样了。”二皇子谢祎不知何时凑到了谢鸣玉身旁,暗暗笑道,“这位傅大人不一般啊。”
谢鸣玉闻言狠狠瞪了谢祎一眼,“你酒吃多了吗?”
谢祎倒也不恼,依旧揶揄地笑着,“你与小皇叔最好,他也没同你讲吗?”
说着,谢祎忽然瞥了一眼刚刚止住哭泣的谢玘,轻声道,“我倒是瞧得分明,小皇叔原本好好的,结果小五对他笑了一下,人眼神忽然不对,就晕过去了。”
“越说越荒唐。”
谢鸣玉担心地朝偏殿看了眼,但也只能坐回桌前,谢祎则举着酒杯去找隔壁的三皇子谢琮碰酒。
眼看着皇后瞧着谢祎的目光里已带了愠色,他的生母姜贵妃急得一直抛眼色,可谢祎偏就置若罔闻,又低头与谢琮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眼神直往偏殿那边笑意盎然地瞥。
敬年于此时回来了,低声和皇后道,“潞王殿下已经歇着,太医也到了。”
皇后微一思量,低声与建安帝道,“皇上,臣妾还是不放心,想去看看。”
“去吧。”建安帝显然也心不在焉,面色微红,似乎有些燥热地松了松领口,“今晚就让潞王在咸宁宫的偏殿住下吧。”
皇后一怔,眼睑微颤着敛下,“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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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喜繁杂,咸宁宫比起其他妃嫔宫里反而显得陈设简单。
但这座偏殿却是大有不同的。
其实偏殿并不算太大,却四处都显得柔软可爱,就连家具摆设都特意打磨的圆润,桌椅板凳,没有一个有尖锐的边缘。
宫里的陈设讲究吉祥的寓意,哪怕小到一只花瓶也极为讲究,傅行简的目光落在长榻中间的矮桌上,下沿镂空雕刻的是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颇有童趣。
“傅大人。”
傅行简唇角微滞,缓缓敛下,转身拂摆跪下,“臣傅行简,参见皇后娘娘。”
没有应该随之而来的平身,他深深低伏着,只能听到轻软的脚步声,和面前拂过的,那道繁复至极的衣摆。
“傅意深。”皇后坐在了他面前的这张长榻上,柔丽的嗓音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仪与压迫,“你可知罪。”
第39章
“臣知罪。”
傅行简仿佛是早有此预料,虽仍低伏着,却未见惶恐,见他答得如此坦诚,皇后怒极反笑,
“看来本宫的话,你是从未放在心上。”
“臣明白皇后娘娘苦心,昨日亲自让敬年公公告诫臣,不许来这场宫宴,要让皇上,让所有人都认定臣恨潞王入骨,定要在他生辰之日给他难堪。”明明违了懿旨,傅行简却神色沉静,“可娘娘,这样真的能救他吗。”
沉默短暂,她轻声,却威厉,
“抬起头来。”
傅行简撑在地面上的手背微微绷紧,抬起头。
皇后并没有意料中的愤怒,半场宴席,似乎已耗了她不少体力,此刻的她手臂半撑在矮桌上,扶起额角。
“敬年,你去瞧瞧殿下如何了。”
随着敬年从容应了声是,傅行简眉头一跳,看向皇后,眼神微变。
敬年关门的轻响震动在耳内,皇后的目光重新落回傅行简身上,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在想什么?”
“潞王晕倒,是娘娘下的药。”傅行简微顿了下,却还是道。
“何出此言?”听到这般指控,皇后却连头都未抬,只是缓缓问道。
“宴席上潞王晕倒,娘娘心急如焚,可自从进了这间偏殿,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傅行简的眼神再次落在皇后臂下的矮桌上,“此间宫殿处处可见娘娘对潞王用心之至,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