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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你们去追!”司空兆随即又转身对傅行简颔首以礼,却又靠近几步低声道,“在下是奉夏公公之令前来迎接潞王殿下和大人,请傅大人放心,殿下的身份就只有夏公公和我知道。”说着,他垂目看向傅行简怀中双目紧闭,面色潮红的谢暄,“良木县的大夫自然是没有雍京的好,还是请二位移步守备府吧。”
听着是打商量,然而神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冷硬,傅行简仿佛料到一般地颔首,抱住谢暄的手臂紧了几分,语气如常,
“有劳司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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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都的秋本没有雍京冷得那么快,却在几日秋雨之后,多了一丝透骨的寒凉。
从鄢桥坊出来的崔玉桥习惯性地朝左边那棵高大的杨树望去,果然,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马车停在那里,瞧见他,车边站着的仆人忙掀帘子朝里头报信。
崔玉桥加快了脚步。
“玉桥,玉桥!”
“少爷,您慢着点!”
他微微皱眉,不用回头,眼前已然有了画面。
钟云鹤在前头跑,身后是他那个只会助纣为虐的贴身仆人永寿在追。
他也给钟云鹤指了明路,说大可以到明嫣楼点他的花牌,伺候谁不是伺候。他倒是去了,可没想到依然挡不住他出来堵人。
一个是身穿绫罗头戴玉冠的贵人,一个身着布衣的平民,不对,不是平民。崔玉桥的耳上带着坠子,这是只有沦落风尘的男子才会穿的耳洞。
这场面实在难看。
崔玉桥转进小巷,钟云鹤随即进来,步子猛地一顿,讪讪站在原地,
“玉桥,你怎么去鄢桥坊了,那种地方……”
“去卖。”崔玉桥懒懒道,“比在明嫣楼吹笛子赚得多多了。”
正欲说什么的钟云鹤忽然沉默,本就阴暗的巷子仿佛突然冷了几分。
崔玉桥心头一悸,霎时间绷紧了身体,如同察觉危险时本能的反应,他倏地抬头,却并无危险,只看见钟云鹤难以置信的双眼,
“可明嫣楼的鸨母说你只卖艺的!”
“钟少爷,我是罪臣之后,是先皇亲自下旨永不许脱贱籍的下等人。吹笛子才能挣几个钱,难道要等到色衰之时再后悔没早点出来卖?钟少爷,您虽是天骄之子,却同样如履薄冰,玉桥人虽卑贱,心气儿却高,您……”崔玉桥抬眸复又敛目,微微退了两步,躬身道,“玉桥谢您抬爱,但您救不了玉桥。”
说完,崔玉桥转身离开。
终年晒不到太阳的巷子里还留存着前几日的雨,散发着淡淡的,潮湿的霉味,崔玉桥心头忽然一阵狂跳,明明身后是那个直心眼的钟少爷,可他的脊背却莫名地发冷。
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
下次还是要和萧九渊说,让他想办法把这少爷弄走,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让他纠缠下去,生了什么事端。
“那位贵人已经从胭脂巷买了两个人送入宫里,可都没再出来过。”刚才和萧九渊的谈话仍历历在目,“听说都熬不过两晚。”
“您看我像是打算出来的吗?”崔玉桥淡淡一笑,“您放心,我一定能扛到杀死他的那一刻。”
“意深走前特意说,若你不愿,并不强求。”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不会拒绝。”崔玉桥笑意更甚。
第59章
雍京被称成为大楚的小朝廷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一个雍京的官员,比有的省部加起来还要多。
在这个地方,自然不比京师事多繁杂,有许多是京城退下来的官员挂个空衔,安闲度日倒是个好去处,但像傅行简这样年纪轻的,分明就是贬黜,再想回去更是难上加难。
在雍京几乎一手遮天的夏修贤抢在总督杜锡晋之前将傅行简截到了守备太监衙门,杜锡晋连派数人前往,却被诸多理由驳回去,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外头甚至已经起了传言,说傅行简估摸着已经凶多吉少。
守备府,密室之中。
夏修贤微眯起双眼,执意执壶替他斟茶一杯,“傅大人请。”
傅行简躬身作揖,礼数周到地双手捧接过茶杯,手倏然一顿,还是接下了,
“夏公公折煞下官了。”
茶杯放下,傅行简指尖微红,轻轻捻着,目光扫过仍在荡漾的茶水。
这只杯子竟是从未见过的薄,桌上灯烛轻易透过杯壁,橙黄的火光洇晕进澄亮的茶汤里,色泽更显深重。
这泡茶是水显然是过烫了,原本碧绿的茶叶被烫熟成了熟褐色,而同样举杯的夏修贤却不改色,手指上粗厚的茧子昭示着他可不是宫里那些个常年握笔的太监。
能当上雍京守备大太监,那也是在战场上生死一线拿命拼回来的。
“我既把你请到这里来,自然是敞亮着说话,傅大人不必拘谨。”夏修贤微微抬目道,“初收到老祖宗的信时还未觉得有什么,可细想之下叹为观止,傅大人年纪轻轻,身落逆境,竟能这般置死地而后生,夏某人实在是佩服不已。”
夏修贤执杯呷了口茶,“幸亏是咱们的人先到了,若是等总督衙门那些废物,还不知会出什么大事。”
话虽忿然,语气却是不见波澜,反而带着一丝审视般的试探。
傅行简闻言起身,再次拱手道,“刺客一事还烦请夏公公费心,不然即使下官到了虞县,也不能安心为老祖宗效力。”
夏修贤细长的眼睛微微阖下,淡淡嗤道,“我还不知道这些人的意思吗,一路上经过那么些地方,偏就到了良木才下手,不就是想嫁祸给雍京这边,可他们却不知,咱们才是一家人,这会儿你和潞王都在咱府上,杜锡晋想必快急疯了。”
“不见得。”傅行简微笑,“殿下与下官是大张旗鼓地被您接进了守备衙门,总督大人他今晚反倒能睡个好觉了。”
“通透,通透!和傅大人说话畅快。”夏修贤不禁大笑,然而笑声尤绕在大梁上,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我瞧着傅大人对潞王殿下,倒不似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方才大夫说急火攻肺时,傅大人可是紧张了。”
“什么都瞒不过夏公公的眼睛。”傅行简并不紧张,更不闪躲,仍保持着从容的微笑,“若有人肯抛却一切追随你,敢用血肉之躯替你挡下利刃,相信公公您也不会无动于衷。”
夏修贤微微一怔,目露讶然,仿佛是从未想过他会这样坦然地承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色渐渐悠长,“潞王殿下他……不过是一番赤子之心。”
说着,他摇头道,“我服侍殿下那一年,掏鸟捕鱼,招猫逗狗。宫里那些大树,哪棵有松鼠,哪棵爱停鸟,恐怕没人比我清楚。”
傅行简闻言起身低头,替夏修贤斟茶,“殿下儿时,竟是这般顽皮。”
“他顽皮,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