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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决定重回大楚,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把你掳回草原,而当我知道你身份的那一刻,心就像被鹰叼走了一般疼。我知道带不走你了,永远带不走。”苏赫巴鲁的眼睛映在窗外的天光,谢暄才第一次发觉他的瞳孔竟这般透彻光亮,“也许你说得对,以后我同样会面临与你今日一般的境遇,那么我也不逃,我要当上北狄的王,而你,就是我要效忠的,大楚的皇帝。”
一个吻轻轻印在手背上,无关丝毫**,是完完全全臣服的誓言。
谢暄微垂下眼睑,弯下腰用手托起苏赫巴鲁的小臂,他站起,因为离得太近,谢暄还要仰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脸,他笑了,说出了一直以来盘桓在心中,却从未讲出的话,
“虽然我觉得你很讨厌,但不得不说,今天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了依靠,就像……”谢暄觉得这话有点难说出口,两颊都微微泛起了红,“就像我知道舅舅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一样。”
“你,你……!”苏赫巴鲁瞠目结舌,继而又哭笑不得,“你哪怕说像兄长我都没这么难受,算了算了,我可不敢跟周将军抢外甥。”
“你认得我舅舅?”
“边塞谁人不知,不过我的确与他见过面,当时我不过才十五岁……”
伤感肃杀的气氛在那一声“舅舅”之下荡然无存,谢暄急于知道舅舅近况,便让苏赫巴鲁细细讲来,然而还未说上几句,广和居二楼外廊上忽然有一名身着千户服制的锦衣卫出现,在这之后,原本一直安静站在廊上的锦衣卫们忽然开始走动。
谢暄二人心头一凛,一起躲进了窗边暗处,而与此同时,远处那个房门竟忽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人。
“是谢祎。”谢暄的低呼未落,紧接着从房中走出的一人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若不是苏赫巴鲁眼疾手快地拦住他,恐怕身子都探了出去。
随后出来的人是傅行简,而他,竟是被两名锦衣卫胁迫出来的。
第118章
随谢祎从温暖如春的房间出来的一刹,傅行简轻拂过颊边,指尖微凉,留下了转瞬即逝的一星潮湿。
“又下雪了。”谢祎也顿步,抬首看了看灰白的天空,微笑地向后侧过脸,“这雪的确是个好东西,不管是什么污秽,这么轻飘飘一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雪终有融化的一日。”傅行简垂下眼睑,看向楼下院中被堆积在墙角的积雪,“这些看似无暇的雪一旦化作水,也不过就是烂泥一滩。”
谢祎大笑起来,仿佛刚才怒不可遏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扶不上墙的才是烂泥,趁早铲除了才好。”
浑身的血随着这句话瞬间冻住,傅行简脚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踉,然而陈余眼尖,故意大声道,“傅大人当心。”
一直随在谢祎身边的承宣布政使梁其铮微微蹙眉,顿了脚步,他又岂能听不出听这二人对话所指,然他虽是这一省之长官,官职比傅行简大了不知多少级,却深知自己根本没资格搅进这话里,脚步不着痕迹地逐渐慢下,落在了后面。
楼梯处尤为狭窄陡峭,并肩难过两人,陈余连忙在侧后方弯腰扶着谢祎,傅行简让向一旁,唇线紧抿成一条直线。
谢祎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下,随侍的锦衣卫也鱼贯而下,直到最后一人仅能看见半个肩膀,他才向身边颔首,
“梁大人请。”
梁其铮轻声速道,“老夫刚才已暗中派人回去与杜大人知会此事,定会找到殿下的。”
梁其铮何许人也,哪怕只是静静旁观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傅行简抬眸看他,不再掩饰眼底的焦灼,低声道谢。
他二人不宜单独久留,梁其铮先行下楼,傅行简紧随其后。
到达一楼的同时,一个身着常服的人风尘仆仆自外面疾步而来,跪拜于谢祎脚下时还喘着粗气,随后起来与他附耳了几句。
傅行简心头微微一震。
这人也是锦衣卫,但他是楚都的佟昭正手下的一名同知,他为什么会长途跋涉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楚都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哪怕不敢直视,也都用余光去睨谢祎的表情,只见他扬了扬眉,神情异常愉悦,带着得意的阴鸷眼神越过人群,落在了最后面的傅行简身上。
傅行简眸光微冷,僭越地接下了这个来者不善的眼神,用沉静的面色,压下心头满溢的不安。
“傅大人,我刚才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谢祎忽然开口,语气闲适,一众人的目光自然地凝在了傅行简身上,“你我好歹也算一场亲,何不同乘一驾,我说与你听听?”
竟是要傅行简同乘离开的意思。
这显然不合规矩,此言一出惊了四座,梁其铮察觉不对,立即以除非有旨意,官员不得远离属地为由出言阻止,但谢祎如同没听到一般,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却森寒地注视着傅行简。
傅行简穿过众人,躬身以礼,“臣荣幸之至。”
礼数周至,然而语气冰冷,梁其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祎骤然射来的凌厉眼神制止,只得颔首退下。
傅行简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銮驾,仪仗缓缓启程,正是向东驶去,要回楚都。
车轮碌碌,半盏茶后谢祎挑眉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刚才楚都传来了什么消息?”
傅行简扶在腿上的手指深陷进皮肉,沉声道,“臣愿闻其详。”
“谢玘死了。”谢祎歪了身子,看似闲适地半靠在软垫上,目光却灼灼,“被谢鸣玉毒死了。”
说完,他紧盯着傅行简的反应,却见他始终微垂着眼睑,未有丝毫波动,竟像是早有预知一般,谢祎蹙眉,不,他不可能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谢祎的疑惑,傅行简道,“皇上已有大半年未朝,丹药不断,立储之声早已传遍朝野,至于诸位之争,臣没什么可惊讶的。”
“那这样紧急的时刻,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离开楚都?”
“您远在雍京都知道是大皇子出手害了六皇子,那楚都那些人又岂会不知?”傅行简依旧将双眸垂向斜下方,看起来十分恭敬,“正如同您想除去潞王,就突然离开了雍京,天下人是找不出您的错处的。”
“忍了这么久终于提到了小皇叔。”谢祎的笑声回荡在马车内,“你是不是想问他是否还活着。”
“他还活着。”傅行简终于抬起双眸,目光灼灼,“若殿下已遇害,您岂会留臣到现在。”
谢祎并未在意傅行简的逾矩,而是将嘴角勾起了一个向上的弧度,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当面问你,那首反诗是不是你毁去的。”
反诗二字一出,傅行简眼神一凛,薄薄的皮肤下喉结滚动,顿了少倾,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反问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