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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桥肩膀微起落了下,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仍低头跪着。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搞在一起了。”谢暄懒得咬文嚼字,仿佛这般粗鄙的话才能宣泄他心中不满。
傅行简闻言果然眼神忽厉,“谢兰时,别乱说话。”
“一间我不知道的私宅,一个明嫣楼的小唱儿,哦对,我还差点死他手里,你们两个这般搅在一起,这是我……”这口气实在太过深闺怨妇,谢暄忽然回过味儿来,恨恨一咬牙,不说话了。
“若我与他有什么,今日又岂会带你来。”傅行简顿了下,缓了语气道,“我正是想让你一同听听,现下究竟是个什么样了。”
崔玉桥见傅行简冲自己一颔首,便开口道,
“大人,老蜧的那些手下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小的去查过,虽已反复冲刷,但一些缝隙之中仍能发现些血迹,这些人应当是全部被灭口了。”
谢暄原本还不甚在意,随着崔玉桥提到老蜧微微直起了身子,直到最后直接瞠目结舌,“老蜧的手下都死了?那老蜧呢!”
崔玉桥闻言一怔,眼神略略古怪地看了眼端坐的傅行简,“殿下不知道吗?小的已经将他杀了。”
“你杀了老蜧!”谢暄震惊道,“他死了?”
崔玉桥的眸子在二人中间一打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抿嘴笑了下,说道,“他得罪了殿下,有人想他死,刚巧我也得罪了殿下,就被指使去杀他,无论成与不成,都能给殿下解解气。”
这番话比山路还绕,谢暄犹自还在想什么得罪,什么解气,却听傅行简沉沉道,“说正事。”
崔玉桥敛下眼神,正了颜色,谢暄也暂时掩下好奇,屏息以待。
“他的这些手下都是年轻的壮汉居多,鄢桥坊的房子挤,若有什么大动静不会无人知晓,但那晚周围人都无所察觉,不仅如此,这些人的尸首也全都不见了。”崔玉桥道。
“若是锦衣卫出手,那自然办得到。”傅行简道,“他手下的那些生意呢,可有人接下?”
“这便是小的不解之处了。”崔玉桥道,“他现在虽没有玄青在鄢桥坊的地位高,但扎根极深,做的也都是最脏,来钱最快的买卖,每月流水之巨常人难以想象。但老蜧死后,这路生意迅速土崩瓦解,就连以往觊觎的那些人都没人敢接下,几天之内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周围忽然静下来,傅行简沉吟片刻,似在思索些什么,但双眸之中明显已无方才那般沉重,微闪着快意的光。
谢暄虽听得惊心,却也隐隐察觉出一些诡异之处,他记起当初查出汪弗身份时的猜测,忽然道,“老蜧这一死,是不是就断了高似的财路?”
崔玉桥讶异地抬起头看向谢暄,还未通其中关窍,傅行简却是微微一笑,赞许道,“正是。只是我没想到高似会放弃的如此果断。”
“他这个人谨慎得很。还记得有一年中秋夜宴,专门请了一个宁阳郡的杂耍班来助兴,可高似在其中一人手臂上发现了几颗已经快痊愈的红疹,当即将这一班人送出宫去,生生扫了大家的兴致。”谢暄提起此事还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听说宁阳郡的杂耍特别与众不同,我当初可是期待了好久,临了却没看成。”
崔玉桥闻言低下了头,嘴角向上抿起,傅行简却是微微摇头道,“所以才记了这么久。”
谢暄左右看看这两人,忽然回过味儿来,“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的是他谨慎!”
“这些宫中旧事自然只有你最清楚,若再想到什么其他的也记得说出来,或许会有什么关联。”
谢暄见傅行简言之郑重,顿觉舒坦许多,“你既这般诚恳,那我定知无不言。”
傅行简将谢暄那只已经空了的茶杯斟满,壶还未放下,便向崔玉桥道,“你行走这几日,可遇着什么不寻常的事?”
“小的行踪大人不必忧心,只是有一事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不寻常。”崔玉桥眉头微锁,似在思忖,“小的统共出来了三次,有两次都遇着了钟公子。”
“钟公子?”
见傅行简疑惑,谢暄忆起那日在天阙楼,他并不知席中都有谁,便道,
“是钟如雪,武宁侯钟延璋的儿子,你可知道?”
傅行简颔首,自然是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觉着他对你十分注意。”这话是对着崔玉桥说的,“大抵是可怜你身世。”
崔玉桥道,“小的去义庄那日,在甩开追兵后就曾遇到钟公子,当时只觉得是凑巧。但后面又接连遇着两次,便觉得不太寻常了。”
“钟如雪……”谢暄喃喃着,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打,“他是皇上用来牵制武宁侯的质子,再加上性子懦弱,平日里最是独善其身,惟恐给侯府惹上什么麻烦,不该是故意的。”
崔玉桥闻言似在思忖什么,傅行简却道,“你回吧,若有机会留意下老蜧死后葳蕤阁的凤娘可有什么异常。”
崔玉桥点头称是,跪拜告退。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毫无减弱之势,他弯腰去拿靠在门边的伞,撑起是迸起一圈的水珠,然后果断地走进了银白的雨幕。
“你究竟答应了他什么。”谢暄收回目光,看向傅行简。
傅行简迟疑了下,好像是在思量是否要说出口,可他也仅仅是迟疑了一瞬间,随后眸色从容,“我要助他杀掉最想杀的人。”
困惑只持续了一刹,谢暄周身一震,喉间仿佛是被一团布塞上,呼吸变得困难。
崔玉桥想杀的人姓谢,而这世上他最想杀的,该是……
“你……”他忍不住颤抖,“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有疯。”轰鸣不已的雨声中,这双眼睛冷静得让谢暄不寒而栗,“那个位置本就是你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想要!”桌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谢暄仓惶站起,像是第一天认识傅行简一样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你是没有想要,可谁信?”傅行简却不容谢暄退缩,紧紧扼住他的手腕,眩晕之下,谢暄猛然抬头,才惊觉二人已近在咫尺,
“除了我没人信,你年长一岁,这滩浑水就会深上三尺。”冰凉的脸颊一热,那烫人的感觉又来了,可这次却是紧紧钳制着他的下颌,不容他有一丝退却,“谢兰时,他们已经做好了溺死你的准备,如果不将祸水东引,将这滩水搅得更浑,你觉得自己还能撑多久。”
很快!他知道,也许比上辈子更快!
凉薄、阴郁、狠戾,却又闪着恣肆嗜血的暗芒,逃不掉的谢暄被迫面对这双陌生至极的眸子,只觉得傅行简口中的浑水,仿佛已经不断扑打进他的口鼻,他张着嘴,用力的呼吸,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