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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荣德轻轻唤他,“要不奴婢让人回去看看,大人是不是回府了。”
“有什么好看的,他爱回不回。”半举着的手缓缓放下,谢暄这才堪堪回过神来,从窗外望去,方才极目之处那最后一丝云霞也已被沉沉夜色所吞噬。屋里没人来添灯,原本桌上鲜亮的佳肴也早已冷透,没了原本香气扑鼻的滋味。
四处都是灰冷的,不知为何,泛着隐隐的不安。
“我为什么要回去瞧他?”谢暄心中既有怨气,又懊恼自己,“我偏不。”
宝应门外头热闹着呢,商铺林立,摊贩沿着路边一字排开,一眼都望不到头。出千逢居前谢暄还不知何去何从,这一踏出来,便被门口眼尖的小贩瞧见,纷纷招揽。
“这样吃着玩着,可比在酒楼里有趣多了。”谢暄将放着梅干酥的纸包递给荣德,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我渴了,咱们去喝壶茶。”
走近了才发现,这路边的茶摊哪里有点一壶茶的闲情雅致,全都是摆好的大碗,路过口渴的,通常是一文钱丢进小贩的钱盒里,端起一碗一口闷掉。
那喝完的碗,摊主拿过来在水盆里一涮,就是洗过了,重新倒满摆在桌上。
谢暄欲言又止,看得胃里有些翻腾,他张了张嘴,
“荣德,咱们走……”
“你知道我刚才在内城看见什么了吗?”旁边一个喝茶的男人和另个人闲聊,那模样神秘中带着一丝兴奋,“我好像见着传说中的断头轿了。”
旁边那人原本漫不经心,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真的?”
“就在宝应门那儿,一顶轿子突然停在一个男人面前,然后一个看着阴恻恻的太监请他上去。”
“你怎知道是太监。”
“年纪不小了,那面皮白净的一根毛都没有,怎么不是。”此人压低嗓门道,“本来我倒没察觉什么,结果那轿子起来的时候,两边的轿帘纹丝不动,我细眼一瞧,才发现是缝死的。”
“什么官啊,看来是要倒大霉了。”
“这倒不清楚,挺俊俏的一个年轻人,没穿官服。”
“少爷,少爷!”
“啊……!”谢暄蓦然惊醒,抬头才发现,方才说话那两人已经离开,不过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而心头那一直存在的,隐隐的不安仿佛瞬间升腾而起,脊背窜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抬起头看向荣德,“快着人去大理寺问问,我们……我们立刻回府!”
第49章
潞王府,大理寺,一切能找的地方都去找了,谢暄甚至派人去了萧九渊的茶庄,一无所获。
他原本是不想声张的,盼着那轿子里的人不是傅行简,可这一番寻找下来,他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消失在大理寺与宝应门之间,这不到一炷香的路程上。
已过亥时,明月早已高悬于空,最不愿发生的事,恐怕是真的了。
就算是东厂可以随时缉拿臣民,可傅行简还是堂堂潞王妃,他一向刚正无私,能犯什么滔天大罪要被秘密逮捕,甚至连他这个潞王都蒙在鼓里,谢暄不断地站起又坐下,心乱如麻。
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傅行简为了他的事一直在高似的眼皮子底下周旋,也许是被他察觉……
不!仅仅是察觉,高似不可能把他缉拿下狱,恐怕是事发了!
这想法一出,寒意立即遍布全身。
“荣德……”谢暄声音不由地发颤,“荣德!”
“殿下?”
“我要进宫!”
荣德惊得一怔,“殿下,等到了宫门要近子时了,皇上一定是早已歇下,您现在去恐怕会惹怒了皇上!更何况这也只是猜测,也许……也许傅大人不是被东厂带走的。”
“他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若不在,我大不了挨皇兄一顿骂,可若在……”谢暄失神的双眼愈见惊惶,“在那个地方呆上一夜,不死也得疯了。”
更何况只有他知道,高似才不会管什么傅家,什么朝廷命官,就连他这个潞王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明日一早拖个死人出来,脏水往身上一泼,人死了,就算皇上惩戒高似又能怎样,人已经死了!
“去,必须去。”谢暄咬牙道,“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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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天幕沉沉压在头顶,谢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无论何时进皇宫都不难,当初刚出宫立府时,他睡不习惯潞王府,皇后特意交代,潞王进宫可随时放行,但也告诫他,只许直接到咸宁宫,其余地方不可妄去。
他正乘着宫里的小轿,向外探出头去,这条道是往咸宁宫去的,途中会经过宁和宫,这个皇上自静逸真人进宫之后,名为清修,实则是用来服药散药的宫殿,他如今应该多数会在这里。
“今日宁和宫是谁当值?”谢暄忽然探头问随轿的内侍。
“回殿下,原本是高公公的,但公公他突然有急事,向皇上告了假出宫去了,就换成了温公公。”
谢暄心头一沉。皇上服药后高似就鲜少在宫外过夜,怎么今日就如此凑巧不在。
宁和宫外守备森严,单单是宫门处就有八名禁军,四名内侍守着。
午夜时分,一顶轿子逐渐靠近自然是引得他们注意,几名禁军的手放在刀柄上严阵以待,一名内侍迎上来问询,轿子也就暂时停在了宁和宫的门口。
只不过是问话,抬轿的小火者便没放下轿子,随时等着再继续朝咸宁宫去。
谢暄眉头微动,没有犹豫地一跃而下,却低估了轿子的高度,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前跌去,砸在了前方抬轿的小火者身上,众人惧是一惊,禁军更是甲胄铮鸣,刀都抽起了一半。
“殿下!”随轿的内侍惊呼着去扶他,谢暄抬头,宫门已近在咫尺,他抬脚便去,却疼得猛一哆嗦,趔趄着撞上了宁和宫的宫门。
竟扭到脚了,谢暄霎时间疼出一背的冷汗,却顾不上查看,歪着身子够到门上的铜环,咣咣地就拍打起来。
寂静的深宫之内,一点点动静都能响彻天穹,更何况是谢暄这般不管不顾,故意闹大一般的拼命敲打。
众人虽慌乱地恳求他住手,却没人敢真的上前拉扯,随轿的内侍更是惊恐万分地跪在他旁边不住地磕头。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潞王殿下硬将荣德留在了宫门处候着,就是打定主意拿捏他们这些前怕狼后怕虎的小内侍们。
吵成这样,宁和宫里自然是听到了,门速速打开,是温秀亲自出来查看,见是谢暄面露惊诧,却立即从容行礼,和声道,
“参见潞王殿下,只是殿下,皇上已经歇息,若有事明日一早来可好?”
谢暄冷笑一声,毫无征兆地突然闪身,温秀显然没料到他会硬闯,怔了一下竟被他给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