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序朝亂戰比了個中指:人頭狗。
精靈護衛們奮不顧身、將床緊緊包圍住,但這樣一來,沈時序就看不見外面的王八拳了她的身高只能看見一堆護衛的後背。
無奈的沈時序四處看看,立刻挑選了精靈王的床頭,準備爬上去站在那道大概十厘米的檻上看熱鬧。
她才剛爬到床上,就被精靈王拉住了手。
【“王的請求”進度已更新:仔細聆聽精靈王的請求】
沈時序隻好趴到精靈王腦袋邊上,側耳去聽她氣若遊絲的話語。
精靈王用微小的力道將沈時序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眼神懇切:“白夜,用你的……分解……我知道你可以分解活人。”
沈時序回憶了一下“分解”是什麽,然後才反應過來,精靈王說的大概是一鍵分解。
依稀記得某一次手滑不小心把一個重犯一鍵分解了,一鍵分解確實有這個功能。
精靈王閉上眼,長長歎息:“我這一生從未自由選擇過什麽,但是至少‘死’……我想自己做決定。”
沈時序看看【黑星的活躍期】,再看看任務倒計時,遺憾地暫時放下了看熱鬧的心:“好吧。”
安布羅斯收斂氣息、遊走在人群中,殺了一個又一個的共同體護衛,精準地避開自己的同胞。
王夫和博士的兩方意見,他哪一個也不反對,哪一個也不支持。
於是便逃避地將決定權從手中扔掉,回歸他過去幾百年來的那個身份:刺客。
而床邊?白夜就在床邊,沒有人會是她的對手。
這樣想著,安布羅斯甩掉手上綠色的血,下意識地扭頭往床的方向看了去。
血肉橫飛、刀光劍影中,他正巧看見白夜將一束新鮮得好像剛剛剪下的潔白花束放到了精靈王的手中。
精靈王合上雙眼,嘴角卻微微勾起,嘴唇翕動著用精靈語說了什麽。
此時的博士已經被幾個渾身是血的精靈半拖半拉著護到床邊,舉起手中手臂粗的針劑就往精靈王的心臟扎去。
安布羅斯因為王的口型愣了一下。
然後,他便目睹白夜將手貼到精靈王的脖頸皮膚上,掌心底下閃現了一點絲毫不引人注意的光芒。
下一刻,虛弱得接近死亡的精靈王奇跡般地從白夜的掌下消失了。
她化作一大堆拇指大小的各色方塊,輕快地、自由地灑了一床,蹦得到處都是。
博士的針劑狠狠扎在了精靈王原本心臟的位置,但那裡隻留下了衣服、床具,還有一束砸落的白百合。
甚至原本蓋在王身上的那張毯子仍舊保持著原來的慣性,正不緊不慢地向下塌陷、吞沒原本應該被一具軀體佔據的空間。
“白夜!”博士怒斥,“你都做了什麽?!”
白夜正忙著到床底下撿那些到處亂跑的調皮小方塊,對博士的質問充耳不聞。
混戰之中,似乎三方人都有意無意地忽視了白夜的存在明明知道她一個人便能左右局面,可這樣的存在但凡不能掌控,就不該想著利用,否則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看著那張空空蕩蕩的床鋪,房間中的三方勢力都不自覺地停了手要搶的遺體都不見了,他們還爭什麽?
“完了,”不知道是哪個精靈喃喃地說,“母樹直到現在還沒有選出下一任的王。”
安布羅斯不自覺地偏開臉,但視線仍舊著魔似的留在床上。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王最後的口型。
她對白夜說的是“謝謝”。
謝什麽?謝白夜這個陌生人是唯一願意送給她解脫的存在?
“你殺……”王夫目眥欲裂,他磕磕絆絆地前行,難以置信地撲到床前,喃喃地說,“……你殺了她……”
白夜終於從床底下爬出來了,她甩甩馬尾辮,語氣很輕松:“是啊。”
“你殺了她……”王夫只是自言自語地重複這幾個字,仿佛暫時失去了語言功能。
“你之前為什麽不動手啊?”白夜側彎了下身體,很不解地問跪在床邊的王夫。
王夫像是受到刺激一般扭頭,泛紅的眼睛牢牢盯住白夜:“我怎麽可能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你以為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嗎?我們的進退兩難你又能懂什麽?!”
白夜眨了一下眼,像是不懂他為什麽生氣似的:“可我只是幫她實現了願望。”
“願”王夫倏地失聲。
“是啊,如果一個人想有尊嚴地活下去,大家都會尊重吧?”白夜伸長手臂夠到床上的花束,不解地問,“那為什麽南婭想有尊嚴地死去,卻不可以尊重她?”
她說著,好奇地拍掉花束上的露珠,端詳一下,似乎覺得還算滿意,於是反手塞進空氣裡,就這麽用完立刻回收了。
王夫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邊,已然說不出話。
而博士站起身擦了一把臉上的血,冷聲說:“因為身為王者,就要承擔其義務。她的生命,她的一切,從來不只屬於她自己,而是整個種族。”
白夜歪頭想了一下,很是疑惑地說:“但你們精靈好像也不是非要有這棵樹才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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