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為了改善沈家的生活,可沒少獨自進山。
那時沈東黎的父母,都忙於生產隊的農業生產,根本無暇顧及沈東黎,向來調皮的他出於好奇,偷摸的跟著老太太的身後,一起進了山。
老太太發現了他,也不惱,也不嫌累贅的帶上了他,那次進山雖沒有什麽收獲,卻讓他學會了拜山神老把頭孫良。
進山本就不是開玩笑的事兒,沈東黎回到院子,就打開了大布袋子,檢查起老太太給準備的工具。
大布袋子有一張上了年頭的狼皮,呈現出些許泛黃的青灰色,由於保養得當的緣故,整體毛發磨損的程度較輕,皮板雖已經硬朗了少許,毛發上卻依舊保持著一定的光澤和柔韌性。
除了狼皮外布袋裡還有一把柴刀、一把小鏟子、一根紅繩、一個鹿骨簽子、一大包用大鐵鍋烙出來的餅子,以及拜山神用的九支香。
“不愧是老太太,這準備也太齊備了吧!”
沈東黎感慨了一句,又在布袋裡添了一支筆直的木棍,方便在山中開路使用。
這時,房門從外被推開。
來人是滿頭大汗的羅大壯,只見他背上背著一杆立式雙管獵槍,腰間還斜挎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口袋。
“黎子,我沒來遲吧?聽村裡人說山裡危險,為了不出意外,我將我爸的寶貝給順出來了,嘿嘿。”
進了門,羅大壯炫耀般的將獵槍給解了下來,遞到他的跟前。
“你不怕被羅叔給剁了,他的虎頭牌PH12-1立式雙管獵槍都敢動。”
沈東黎嘴上雖這麽說,卻動作利索的將獵槍給接了過來,愛不釋手的把玩了起來。
PH12-1是長安機器製造廠,參照蘇聯MC-6立式雙管獵槍改製的,70mm的彈膛長度,發射的是12號獵槍彈,配有準星瞄準板,有效射程達到了50米。
這樣殺器,他前世也只是在懷舊帖中見過。
眼下把玩起來,倒是頗感新鮮。
“我可是老羅家的獨子,我爸要是敢動我,我爺爺非削了他不可。”
羅大壯不以為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臉期待的反問道,“黎子你說有了這玩意,我們這次進山,是不是可以搞個大家夥回來。”
“你倒是敢想,真遇上了大家夥,也只有我們逃命的份,收拾一下東西,盡早進山。”
“得嘞,都聽你的。”
羅大壯朝著鷹架的方向瞅了又瞅,不解道,“不過小白呢?”
沈東黎笑了笑並未作答,而是從桌上取出了四枚,三鵝牌直別針將皮革手套上拆下來的皮革,別在了外套的左肩位置上。
“你這是幹嘛?”
羅大壯這才問出口,沈東黎便用行動回答了他。
只見他緊捏著下嘴唇,一聲清脆的哨聲便響徹了大院。
不過片刻功夫,小白便伴著一聲長鳴,從高空中俯衝進了大院,穩穩的駐立了沈東黎左肩的皮革之上。
“唉呀媽呀,你這……這他娘的也太得勁了。突然覺得我後脊梁上掛的獵槍,怎覺得今兒個沒那麽對味兒了呢?要不你也給我肩膀上來一塊,給我過過癮。”
羅大壯看著海東青的雄姿,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
“得了,我的不就是你的,我得勁了,你不也得勁了。”
他拍了拍羅大壯的肩膀,笑道,“是不是這個理兒?”
“好像是!卻又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讓我琢磨琢磨……”
“那你就在這好好琢磨吧!我和小白先進山了。”
說罷,沈東黎將柴刀別在了褲腰帶上,將工具和乾糧一一塞回大布袋子,扛在右肩之上,想了想後又在衣櫃裡掏出了張破舊的皮子一起塞了進去,之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我去,等等我啊!我邊走也可以邊琢磨的!”
“黎子你最近搞得事情有點多,話說這麽些天了,我還沒琢磨清楚,你怎就突然不稀罕葉小蘭了……”
……
“黎子,你別走那麽快,你這樣就很不利於我的琢磨啊!”
長白山腳下的密林裡。
羅大壯氣喘籲籲地緊跟在沈東黎的身後,他不時皺皺眉撓了撓後腦杓,不時頓足思索,好不忙碌。
走在他身前的沈東黎同樣忙碌,不時用手中的木棍撥開擋在身前的雜草,不時又掏出別在腰間的柴刀,劈砍開擋住路的枝乾和藤蔓。
“黎子,你這是找啥呢?這也不是進山的路上,怎還越走越偏了呢?”
“你就好好琢磨,別說話,這樣不利於思考!”
“好嘞!”
沈東籬見他總算安靜下來了,也在腦海中思索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孫良碑,應該就在附近。
“難道兒時的記憶出錯了?”
其實就算他的記性好,也沒用,長白山上的土壤肥沃,本就極為利於野草的野蠻生長,不是常走的路,不需要多少時日,便會荒蕪起來。
兩人再度兜兜轉轉了近半個小時,依舊搜尋未果。
沈東籬也隻好作罷,另尋他法。
只見他在尋得一處平地,將大布袋子放了下來,在周邊搬來幾塊大石擺成一個小平台,並用身邊濕潤的泥土捏成了香爐,擺了上去。
用火柴點上那九柱線香,插在香爐之上。
“傻愣著幹嘛?跟我一起拜山神老把頭啊!”
沈東籬沒好氣的一拍羅大壯的後腦杓。
“黎子,你這一路東奔西串的不會就是為了找孫良碑吧?我還以為你帶我來找什麽寶貝呢,它不就在山……山腳……”
羅大壯見沈東籬的臉色愈發蒼白起來,悻悻然閉了嘴。
“這次我就不揍你了,再有下次我就不帶你玩了!”
沈東籬走出了老遠,還是對羅大壯的不作為,感到憤怒。
“鬼知道你記性這麽差,農歷三月十六才一起拜的,你這就忘記地方了。”
“……”
羅大壯的一句話,嗆的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對他來說,這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兒,記得才有鬼!
拜過拜山神老把頭。
羅大壯搖頭晃腦的四處張望了起來,嘟囔道,“你家小白呢?這進了山後就沒見過它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