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黎神情凝重的慌亂起身,緊握著手中的撥索棍,四處搜索著聲音的來源。
由於聲源靠近羅大壯所在的位置,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蒼白了起來,一屁股墩子就坐在了地上,閉眼盲目的揮舞著手中的撥索棍。
“黎子,不……不會是熊瞎子吧?”
他見那灌木叢不過六七十厘米高,已然排除了常會到溪流邊喝水或者日常活動的東北虎、金錢豹、黑熊這些大型動物,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沈東黎瞅見羅大壯滑稽的模樣,卻沒有絲毫笑的念頭,反倒覺得心中一暖。
羅大壯雖是白馬村土生土長的山民,架不住他是羅大隊長家的獨子,自小就被捧在了手心,往日連家中的重活都沒舍得讓他乾,更別說讓他進山采藥狩獵了,偏偏調皮搗蛋他,架不住對森林的向往,於是有了在山林中迷路,受到過類似驚嚇的經歷。
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正好路過的沈東黎,將他一起帶出了山林。
自此之後兩人便慢慢的玩在了一塊。
“起來吧,頂多是隻不到你膝蓋高的傻麅子,瞧給你嚇的。”
他快步上前,將羅大壯給拉了起來。
聽著灌木叢中的窸窸窣還在繼續,為了保險起見,便示意羅大壯將身上的雙管獵槍遞了過來。
接過獵槍,沈東黎悄然關閉了上面的保險裝置,將獵槍舉在胸前,拉著羅大壯往後退了幾步。
靜候了片刻。
見灌木叢內依舊光有動靜,始終不見有活物竄出來。
沈東黎也失去了耐性,開口道,“我記得你隨身都帶著彈弓,朝著裡面來一發。”
“好咧!”
羅大壯見他持槍以待,心中的恐懼,早已經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從斜挎的布兜裡拿出自製的牛筋彈弓,在腳下拾起兩塊碎石,將彈弓拉直滿月,伴隨著嗖的一聲,石子破空朝著灌木叢中飛去。
矮灌木叢長達十幾米,這一發石子,很是自然的落了空。
不過灌木叢裡的活物,依舊受到了驚嚇,從一角竄了出來。
“還真是隻傻麅子!”
只見體長約一米,肩高六十厘米左右,頂著一張包子臉的茶褐色麅子,動作敏捷的竄了出來。
受到驚嚇的麅子,也就片刻的功夫,就竄出了五六十米遠。
由於沈東黎無法把握麅子竄出的具體位置,錯過了最佳的射擊時機,加上前世的他,也沒怎麽耍過獵槍,在沒能一擊必中的情況下,他也不好浪費羅叔的子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麅子一蹦一跳,跑出來獵槍的有效射擊范圍。
麅子見身後沒有人追來,竟原地低頭吃起身邊的嫩草,不過羅大壯的那發射擊,顯然激起了它的警覺,不時的抬頭,警惕地環顧四周。
“還真是隻傻麅子,聽說它的肉質鮮嫩、醇厚,入口更是回味無窮!真是可惜了。”
羅大壯拍著大腿,惋惜道,已然忘記剛剛自己被嚇傻的模樣。
“將獵槍收好了,能不動用獵槍就盡量不要用,回去後偷偷給羅叔還回去。”
沈東黎將獵槍的保險裝置重新打開,給他遞了回去。
“小白!是小白!小白朝著那傻麅子去了!”
羅大壯接槍的功夫,依稀看到一道雪白身影盤旋於密林之上。
沈東籬循聲望去,小白雙翼如刀,羽毛緊貼,銳利的目光穿透層層枝葉,直勾勾的鎖定了麅子的方位。
頃刻間,小白盤旋下降,姿態優雅而致命,每一次振翅都精準地調整著飛行軌跡。
麅子似乎感應到了危機迫近,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動作,豎起耳朵,緊張地四下張望。
然而,海東青的俯衝速度已達到極致,空氣在其尖喙與利爪前劇烈壓縮,形成一道無形的衝擊波。宛如一支離弦之箭,從天際直插而下,帶著雷霆之勢直奔麅子。
地面的麅子終於捕捉到那抹疾掠而來的黑影,驚恐之余本能地想要逃離。
然而,小白的狩獵天賦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它在最後一瞬調整角度,避過麅子慌亂的跳躍,利爪如鉤,精準地扣住獵物的後頸。
隨即一道血箭,從麅子的脖頸處噴湧而出。
“噫——”
麅子淒慘的音調瞬間拔高至極限,銳利尖叫撕碎了密林的寂靜。
隨著海東青的利爪越扣越緊,麅子的身體也被帶著短暫的滯空,隨即重重的被摔在了林地上,脖頸處的流出的血液,更是將林地染紅了一大片。
麅子的叫聲逐漸變得虛弱無力,最終化為斷斷續續的喘息與抽泣,直至徹底歸於沉寂。
“我勒個乖乖,這…這…小白也太凶猛了吧?”
羅大壯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畢竟被小白狩獵到的麅子, 體重上大了它好幾倍。
下一刻,小白見獵物已經不再動彈,炫耀般的朝著沈東籬飛來,利爪上甚至滴下了數滴猩紅的鮮血,小白更是在他的頭頂之上,盤旋了數圈,才長鳴著遠去。
羅大壯背好身後的獵槍,快步朝著他倒地不再動彈的“好兄弟”跑去。
沈東籬檢查了一下身邊的物品,緊皺著眉頭,慢步朝著麅子走去。
野山參一般生長在以針闊葉混交林為主的半陰坡地,要求土壤疏松、富含腐殖質,濕度適宜、通風良好,年均溫較低且有穩定水源,具有遮蔭、避風、冷涼濕潤的森林底層生態環境。
喜水卻不積水的特性,注定了附近並不適宜野山參的生長。
按照他的估計,他們此行至少要在山中呆上兩三天,而那隻麅子的體重至少有二十公斤,將其帶在路上著實是個不小的負擔。
不過倒是可以改善一下兩人的夥食了。
待到他走到麅子倒下的地方,羅大壯正捏著麅子的包子臉,左顧右盼。
“黎子,你瞅瞅麅子這臉,真是有夠憨的,還有它身上的肉也夠健碩的,應該沒有什麽脂肪,不知道好不好好吃。”
羅大壯用手在麅子身子一通指指點點,吧唧著嘴說道,“要不咱也甭挖啥棒槌了,劉姨的麻辣兔頭做的好吃,這傻麅子在她手上怕也是一絕。”
“……”
“你布兜裡都帶啥工具了?”
沈東黎見羅大壯一副挪不動的模樣,知道這會要是不給他點甜頭,怕是真就撂擔子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