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不过周教授要是真视你为已出,那你喊一声干妈确实不为过的。”许江河笑,然后便准备进饭店回包厢,随口丢了一句:“总之你好好把握。”
然而,余水意却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嗯?咋了?”许江河回头,蹙眉。
此时的余水意脸色颇为复杂,盯着许江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之前她是有点不知不觉的,但方才周教授一走,许江河说出那句认干妈的玩笑话,让余水意瞬间反应了过来,同时想起了车上周教授说过的一句话。
“比你这个打算盘的还能算计。”
对,就是算计!
余水意是长过记性的,她深知许江河身上的突出特质之一就是极强的资源整合和调配能力,而这项能力的本质正是算计。
做悦茶时,许江河拉来韦家豪,算计的是韦家豪父亲提供的资金和后续源源不断的本地资源注入,但许江河只给了韦家豪五个点的股权。
对,自已也是,许江河在盯上老哥的同时就算计上自已了,恍然大悟的余水意突然想起来之前许江河讲过的一句极过分的话,你也不想你老哥被优化出局吧?
现在顺着自已,又算计上了周教授了,什么干妈,不就是打着人情牌去套取周教授的资源助力吗?
“你,是不是在算计周教授?”余水意咬咬牙,还是选择直言不讳。
此时的许江河眼睛微眯,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情绪上并无明显波动,顿了顿后,他点头:“对。”
“啊?”余水意突然接不上话。
“周教授也知道我在算计。”许江河又说。
“啊?”余水意开始发愣。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难怪周教授说他比自已这个打算盘还能算计。
“但最后,周教授给了我一个优等分,这说明什么?”许江河语气淡淡,末了发问。
不等余水意回答,许江河也不需要她明确回答什么,继而又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余水意,你太矫情了,扭扭捏捏的就一个小姑娘,还是没太大长进!”
“啊?我……”余水意呆愣,本能的不服气。
许江河想了想,感觉有段时间没给她上课了,正好喝了点酒,机会也不错,便索性跟她掰扯掰扯,说:
“咋的?我说错了?我今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就让周教授对你心里有数吗?她为什么会把你放在心上一直给予帮助?不就是因为你得到了她的认可,在认可的前提之下,她是不是会对你产生更高的期望?”
余水意不说话了。
“今天她只是对我对聚团网打分吗?她也是在对你打分!我说交作业,交的也是你的一份作业!可你倒好,矫情扭捏,要又不要,却又不却,你想干嘛?周教授对你有期望,那就别让她失望,把作业写漂亮了,不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我……”
“你现在创业跟你读周教授的硕博其实没什么区别,你**文她会挂名,你创业成功,她就不算是你的指导恩师了?”
“不是,我……”
“不是什么?我什么?你应该庆幸能遇上这么一位教授,愿意讲她登过的山、涉过的水、走过的路都倾囊相授给你,同时你更应该明白,这确实算是一份恩情,但这份恩情的前提,是你余水意现在具备充足的资历和潜力,对不对?”
“可是……”
“对,还是不对?”
“……对!”
“我今天不过是在帮助你充分展示你的资历和潜力,这也叫算计?”
“你要这么说,那不算了。”
余水意突然笑了笑。
她这一笑带着明显充分的释怀感,就是来的有点突然,太快了,让许江河感到猝不及防。
许江河愣了愣,问:“这就想开了?”
“嗯,想开了。”余水意点着头。
刚刚被许江河一一通训,心里确实有些小不爽的,但突然想起了周教授说过的一句话。
原则框架之下,还是要尽量的以人为参照,以结果为导向。
当时余水意觉得有些晦涩难懂,没太明白,但眼下被许江河训完后她懂了,不要过分的就事论事求对错,要考虑到人,人心,人性,人情。
其次就是结果导向,这点用许江河的话说就是把问题简单化,承因求果就行了。
此时的余水意看着眼前的许江河,突然间心生唏嘘。
虽然被他训,还被他训了很多次,但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强到离谱啊,而且意外的,余水意突然觉得许江河充满了人格魅力。
特别是自已在矫情算计的时候,许江河突然来一句周教授也知道他在算计,但周教授最后给了一个优等分。
这话初闻只是猝不及防,细思复盘之后才越发惊诧和感到不可思议,让余水意才意识到自已竟然始终没入局,始终存在着层级上的认知差距。
余水意其实一直挺有傲气的,她憧憬精英强者,但心里又有一种不服气感,因为她对精英强者没有具体清晰的概念,总觉得自已也行,无非就是缺个机会罢了。
但现在,许江河满足了她内心对于精英强者的所有幻想,同时也在现实中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差距所在。
对方的思维确实强大。
过往暂且不提,单今天,单单那句交作业的比喻,余水意越想越觉得妙,难怪向来严肃严谨的周教授今天脸色会如此的愉快。
“想开了就好,走吧,老学长还在里头呢。”许江河点点头,觉得时间耽误够久了。
但这时,余水意忍不住又喊了一声:“许江河?”
“又怎么了?”许江河来脾气了。
“没,就是……谢谢你!”余水意笑,人突然真诚。
这反倒是给许江河整不会了,愣了愣,蹙眉眯眼反问;“谢我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和接受周教授对我的帮助,也就是你说的矫情,没法自我消解,但今天,我想明白了。”余水意说。
“想明白了就好!”许江河点头,跟着摆手:“走吧。”
“额……”余水意又有些发愣。
不是?他这么无所谓的吗?自已可是很真诚的在感谢他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