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吃了我的腳。
他們還餓,他們還餓。
我還沒死,他們還餓。
當雲鬼生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薑生的大腦。
黑貓的瞳孔,頓時縮成了針眼的大小。
它感受到了,那個男孩的絕望。
也感受到了,全身上下好似野狗啃食般的疼痛。
我會當一個好孩子的。
我會努力乾活。
我會出去乞討。
我什麽都願意做。
但是阿爹,阿媽,你們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我好害怕,阿姐,我好害怕……
“啊!”
陽光燦爛的海市蜃樓中,貓妖忽地發出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哀嚎。
它痛苦著,扭曲著,嗚咽著。
然後貓臉妖怪的身邊,就下起了鵝毛大雪。
它腳下的高樓開始凍結,一口氣鋪出了十余米的冰面。
寒冷。
極致的寒冷,充斥在黑貓身邊近二十米的范圍內。還想對它發動襲擊的兩隻傀儡,仍舊向前奔襲著。
可每當它們靠近黑貓一步,二者的動作都會變慢一點。
直至傀儡“走”到貓妖的面前,它們已經被凍成了冰棍,再不能動彈。
薑生抬起雙眸,掃了冰霜一眼。
“轟隆!”
兩道白雷,隨即從雲中射出,將兩隻傀儡打了個粉碎,化作灰灰。
不死的神隱當即破裂,因為失去了可以用來轉移傷害的傀儡,神隱的條件自然也就不再成立了。
這一時刻。
薑生的體表雲霧繚繞,電走龍蛇。
風來了。
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卻吹不散糾纏的雲霧。
基於雲鬼的解放,黑貓同時具現出了兩種超極端的氣象。
一者,是絕對零度。
一者,是颮線雷暴。
出於殘存的理智,薑生控制著氣象的范圍和水平高度,沒有讓它們殃及無辜。
但毫無疑問的是,眼下只要它想。
它就可以摧毀任何一個,敢於出現在它近前的物體。
凍結和破碎,簡直就是雲鬼此刻所掌握的權能和規則。
無法改變,不可阻擋。
孫嗅脫離出身體的雙手,正想利用空間上的跳躍,去往安全的地點。
然而轉瞬之間。
孫嗅便發現,自己已經感覺不到手的存在了。
這是因為他的手部神經和肌肉,已然被極寒凍得壞死了過去,所以他乃失去了對雙手的控制。
“哢嚓。”
等到非人的貓妖,踩著憑空凝結的冰雪之路,拖著翻騰如布的雷雲鬥篷。
進而慢步走來的時候。
孫嗅終於慌了。
他想跑,可他卻驀地發現,自己的整個身體,居然同樣已經沒了知覺。
什麽時候?
男人愕然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早已被凍得發紫的軀乾,努力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難道……
“是風。”走來的薑生,平靜地解開了孫嗅的疑惑。
“從剛剛有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死了。”
“是嗎?”孫嗅呆呆地歪著腦袋。
這之後,他開始感覺到了冷。
男人的大腦總算是意識到了,死亡的臨近。
因為薑生控制的冷空氣,避開了他的頭顱。
所以他的意識,才多存在了一段時間。
嗯,這差不多,就像是人被砍頭時的體驗一樣。
區別僅在於,砍頭是用刀,將頭與身體給分割開來。
而薑生呢,則是用了極寒的狂風。
好疼啊,好冷。
緩緩地從嘴中,吐出了一口霧氣。
黑貓用手爪搭著胸口,默默地沉吟了片刻。
這就是你的心嗎,雲鬼。
……
“轟!”
白貫吉的神隱之中。
當城市被夷為平地。
四周肉眼可見的空間裡,除了三千怨和白貫吉之外,已經不存在任何一個活物了。
三千怨的能力,實在是強得可怕。
舉手投足間,便有天崩地裂。
那是引力,念力,重力。
亦或是都有一點?
白貫吉暫時還無法確認。
畢竟他手段用盡,也只能夠勉強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即便是這樣,目下,他也已經是遍體鱗傷了。
這其中。
既有三千怨給他製造的傷口,又有他自己為了增強戚夫人能力,所添加的各種“痛楚”。
白貫吉的威脅來源於疼痛。
三千怨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一直想直截了當的殺死白貫吉。
可惜,經驗豐富的白貫吉,始終都像是條泥鰍似的。令三千怨,多次錯過了一擊必殺的機會。
“你如今,似乎比當年弱了不少啊,是因為怨靈,收集得還不夠多嗎?”
手腳無力地蹲伏在地上,白貫吉渾身是血地握著軍刀和手槍,氣喘籲籲地朝三千怨問道。
“怪異協同這個組織,應當也是你,專門為此而建立的吧?”
與狼狽的中年人截然不同,三千怨的身上倒是全無變化。
背對著身後的七隻怨靈,三千怨低頭看向了苟延殘喘的白貫吉,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我沒有必要跟你閑聊,現在,我隻想請你去死。”
幾次三番的失手,外加白貫吉的嘲諷,已經讓這個人失去了耐心。
雖然他本不想把場面搞得那麽大。
但是。
“和藍山市一起消失吧,白貫吉。”
聽聞這話,中年男人的臉色一變。
下一秒,三千怨已然舉起了雙手。
沒有人會知道我來過。
他們只會知道,這裡爆發了一場可怕的災難。
……
不行,不能讓他用出那個咒術。
白貫吉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咆哮著。
那是一份極為不安的強烈預感。
是的,他有一種預感。
一旦三千怨用出了那個咒,藍山市就真的會徹底消失。
屆時,薑生,楊默默,莊鳶,還有他的那些部下們,便都會死去。
三千怨還活著的消息,也會被埋葬在這裡。
所以,絕對不能讓下一個咒術被施展出來!
白貫吉的想法很簡單。
他要拖,拖到總部的支援趕來。
只要楊默默能把消息帶到,這個過程, 可能就只需要幾分鍾的時間。
……
“杞人何憂,蒼天隕落。”
三千怨輕念出了咒法的名字,然而緊接著,他的身體便失去了控制。
是白貫吉。
這個中年男人,剖開了自己的胸膛和腹部。
借手掌捏著心臟和肚腸,全靠各種咒術維系著最後的生命。
痛,全身上下的劇痛,令戚夫人的能力被開發到了極致。
“三千怨,我們打個賭吧。”白貫吉低著眼睛,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幾個月前,你建立的怪異協同,殺了我,唯一的孩子。現在,麻煩,你猜猜看。在之後的,幾分鍾裡。我,能不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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