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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路,根本没办法一路背回去。
王家牵来了一头披红的毛驴,没有骡子那么高,却也撑了些场面,新夫郎不用走,就已经很好了。
看着王家汉子背梅哥儿出来坐上毛驴,顾兰时打心底感到高兴,再怎么,成亲大事没有耽误就好。
王家迎亲的人吹起唢呐往回走,小孩子跑着跳着一路跟到村口,方小枝跟李河在门口张望,直至迎亲队伍走远,两人才低头擦了擦眼泪,转身回去了。
外头看热闹的人散了,再听不到喜庆的唢呐声和小孩笑声。
赵家大门紧闭,方翠柳头上缠了两圈细麻布,一侧脸颊高高肿起,胳膊腿上都是青伤。
被两三个人按着打,比上次裴厌下手重多了,她狼狈不已,躲在屋子里也不敢出声,只竖着耳朵听。
等动静彻底消停后,才朝地上啐一口,随即又嘶嘶吸气,嘴里也有被牙齿划出来的伤,一牵扯就疼。
炕上躺着赵金通,闭着眼谁都不想搭理。
昨天傍晚请了草药郎中治伤,将他折了的右胳膊用木板夹住接了起来,一点重活都不能做。
搁平时,方翠柳早哼哼唧唧抱怨不停,今天却一点不敢现眼,生怕再惹恼自家汉子。
赵金通昨天骂了她个狗血淋头,在得知粪水是他阿嬷赵老夫郎从后院舀来的后,这才消停。
往炕边一坐,方翠柳又无声咧咧嘴,屁股上有青伤,坐下不免会压住。
别看她刚才朝地上啐,一副恨极的模样,要真让她去李家闹事,溜得一定比兔子快,躲还来不及。
村后。
顾兰时和裴厌往家里走,夕阳斜照,地上影子长长的,跟着一起回去。
晚风轻抚过身侧,两人并肩而行,手不时轻碰一下,林子里有人在挖野菜,也有从山上下来的,他俩没有牵起手。
想起刚才的热闹,裴厌薄唇微抿,随后开口道:“梅哥儿有毛驴坐。”
顾兰时正高兴呢,觉得风很舒服,连平时地上见惯了成片成片的野花也好看,冷不防听到这一句,他想了一下才明白,笑着说道:“那,我有裴厌背。”
成亲时又清冷又简单,但他从始至终没有后悔过,比起嫁的人,那些遗憾根本不算什么。
顾兰时又笑眯眯说道:“咱们就在后山,离得这么近,要毛驴做什么,几步路的事。再说了,那点钱不得留着过日子啊。”
心结渐渐解开,裴厌转头看着他点头:“嗯,先过日子。”
那些已经过去了,让夫郎天天吃上鸡鸭鱼肉蛋这些荤腥才是当下的要紧事。
*
“咕——咕咕。”
拉长的语调在菜地响起,顾兰时拍着手,把一只跑出来的母鸡往鸡圈里面撵。
“汪!”
大黑很聪明,在另一边围堵母鸡,一人一狗逐渐收拢圈子,将惊慌失措的母鸡赶回了鸡圈。
关好篱笆门,顾兰时摸摸大黑脑袋,虽然踩了不少菜,但那是因为母鸡在菜地里乱跑,大黑还是很乖的。
他过去看了看被踩的菜,还好,都是半大的菜,不像菜苗那样娇气,不会被踩死,顶多就是垮了几片叶子。
他提起放在地头的蛋篮子往院里走,刚才母鸡是趁他进去捡鸡蛋时,篱笆门没有关好,才跑出去的。
十六只母鸡养得好,裴厌最近每天都去河边挖地龙喂它们,还撒网捉鱼虾,大鱼大虾自己吃掉,小的就喂家禽。
因此母鸡天天都下蛋,六只母鸭也是,每天都要捡蛋。
养多点果真不错,留下自家吃的以外,其他都能拿去卖。
他和裴厌再加上阿奶,三个人也不是每天都吃,鸭蛋不说,光鸡蛋两天就能攒下二十多快三十枚。
乡下人几乎家家都养鸡鸭,有多有少,舍不得吃,攒一攒要拿去换钱,在乡下哪有人愿意掏钱买,只能往镇上背。
镇上有小钱的人家爱吃,大户人家更是在吃食上翻着花样做,在庄稼人眼里金贵的鸡蛋,说不定于人家只是个零嘴小玩意儿。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小时候听他外家阿婆说过一些,他阿婆有远方亲戚在大户人家做事,人家那些菜式,根本不是乡下泥腿子吃得起的。
顾兰时提着竹篮进灶房,将鸡蛋放进铺了厚厚一层稻草的筐子中。
鸡蛋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磕碰了,宁水镇离得远,再护着,也会有几个磕裂。
鸡蛋放好后,他在心里算了算,念叨着:“三十五。”
“兰哥儿!”方红花的声音从后边响起,听起来有点焦急。
顾兰时连忙出去,问道:“阿奶?”
方红花快速说道:“快,叫厌小子回来,母猪要下仔了。”
一听这话,顾兰时立即就往外面跑,裴厌在地里干活,他心里着急,一路跑出了门,再想到母猪下崽,也不知道能生几个,心里又全是高兴。
第124章
稻苗已经栽下,裴厌裤管朝上挽起,弯腰在水田里拔草,脚上和小腿沾着泥水。
听到顾兰时声音后,他抬头望过去,眉头皱起,一时没明白什么事这么着急,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还没等他问一声,地头顾兰时捡起他的草鞋,喊道:“猪下仔了!”
一听这话,裴厌不拔草了,将单绳背的竹筐往背后一挪,大步就朝外面走。脚上泥水未干,他没穿鞋,把草鞋放进筐子里。
“阿奶在家看着呢,咱俩快回去。”顾兰时气喘吁吁,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嗯。”裴厌心里也高兴,自家养的猪第一次下仔,他脚下很快,在发现顾兰时小跑才能赶上时,这才慢了点。
和牛羊不同,母猪下仔一般不用人拽,它自己就把猪仔生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只顾着赶路,都来不及说话,进门后打井的还在干活,周井匠笑着说:“我刚去看了眼,头一只出来了。”
“好好。”顾兰时忙不迭答应一声,顾不得其他,和裴厌直奔后院。
猪圈里昨天就铺上了厚实的稻草,就防着这几天下仔,不想今天就生了。
方红花在猪圈外守着,手里拿了把剪刀和一块麻布,见他俩近前,连忙道:“刚出来一只,剪子我在火上烧了,原想进去剪脐带,可母猪机警,一个劲儿叫唤,还是你俩来。”
裴厌从筐子里拿出草鞋穿上,接过东西走进猪圈,猪仔刚出来,长长的脐带还没自己断掉,母猪还算机灵,没有踩到猪仔。
这猪是他俩喂大的,他一进去,母猪没有那么警惕,又侧躺着卧下了,比刚才温驯多了。
猪仔在母猪身上找奶吃,裴厌轻抓住它,用麻布擦干净它口鼻和全身的粘稠水迹,随后才将脐带剪断,见母猪躺下了,于是将猪仔放在它腹部,哼唧叫的小猪找到奶立即吃起来。
见他干活利索,不用人提点,方红花放下心,刚才还怕裴厌不懂猪下崽这些事。
大黑被母猪的动静引来,跟人站在圈栏门口往里面看。
母猪叫着,大肥肚子一颤一颤,又一只猪仔从屁股后面出来了。
裴厌在母猪跟前照看着,和刚才一样处理,放好猪仔后,将剪刀递给顾兰时,说道:“再拿块麻布来放着,等会儿要换,剪子再烧一烧。”
“好。”顾兰时拿了剪子就往前头走。
麻布是他前几天就备下的,猪再抗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