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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穿过村后那片小树林才能到,山脚下有一小片开阔地,那里还有以前村里几户人家的老屋,好些年没人住过,早已破败不堪,提起那里常叫做后山。
他之前还小的时候,贪玩去过那里,只有一户有院墙,余下的两三间小茅草屋要么塌了要么到处漏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边没有如今的村子占地开阔,离山又太近,那几户搬出来后,破落老屋连回都不想回去,渐渐就没了人气。竹哥儿四五岁的时候夜里不睡觉非要闹着出去玩,他哄不来就吓唬竹哥儿,说那边的老屋子有虎狼吃小孩,给竹哥儿吓得直接缩回被窝。
总算到了家门口,裴厌早就转过村后不见了,顾兰时腹中饥饿,哪里顾得上别人,开了院门直奔灶房而去。
滋啦——
辣子下了锅,又辣又香的味道有点呛人,但闻着就开胃,随后他将肉片倒下去。
竹哥儿在旁边切春菜,案板咚咚咚响,他同样饿了,切完菜顺手摸了半个馒头吃。
顾兰时把炒好的菜盛出来,说道:“捞几个咸菜疙瘩切了。”
咸菜疙瘩是用盐腌的,平时有点舍不得吃,干农活时不一样,有油有盐才有力气。
竹哥儿嚼着馒头含糊答应一句,拿了干净碗筷往杂屋去。
顾兰时捏了一点辣椒吃,咸淡正好,他家种的辣子没那么辣,裹着油香别提多下饭下馒头。
两碗菜炒出来,旁边热馒头的锅也冒了白汽,外头太阳落下去,天明显暗了。
正想着怎么还没回来,就听见院门口有动静,他爹拉着板车,他娘和狗儿在后面帮忙推进门。
夜幕降下,天上月亮和星星闪烁,在院里借着一点月光星芒吃完饭后,吵嚷热闹一天的小河村归于平静,被晒得热气扑人的地面也凉了。
顾兰时躺在炕上,浑身都是累的,连翻身的力气都不想使,很快有了睡意。
睡着之前,他突然想起裴厌住的那里,有间漏风的茅草屋他以前进去过,好像正是梦里自己苟延残喘最后死了的地方。
*
暑热气让人不大愿意在日头底下干活,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才眯着眼睛去做,好在庄稼人惯了,风吹日晒是常有的事,为了一口吃的也不得不干。
新麦收回家要趁着太阳好晒几天,等干透后趁着晌午日头正大,就要碾场脱粒,这时候热归热,却是碾麦子最好的时机。
院子里,顾兰时戴着草帽脸上蒙了布遮住口鼻,碾场、翻场还算好的,等到扬场时,那才叫一个灰头土脸,若不遮掩遮掩,口鼻间就全是晒热的尘土,叫人又脏又热。
家里驴子拉着石磙一遍遍碾过去,一遍碾完要用木杈将麦子翻过来再碾一遍,如此反复,好让麦子彻底脱粒。
还没到扬场的时候,前院菜地已经蒙上些碎屑和扬尘,不似之前那样绿油油水灵灵。
翻完麦子,顾兰时在葫芦架下躲了躲凉,热得用草帽扇风。
“兰哥儿,你歇着去,茶水都冲好了。”张春花拿起靠在架子上的木杈说道。
顾兰时没有勉强,眼睛一弯露出个笑说:“知道了大嫂。”
今天不光他大哥大嫂过来帮着碾场,二哥和二嫂李月也来了,如此,他爹娘就能歇歇脚。
之前割麦子时大哥二哥家的麦子也都熟了,不能耽误,不然麦粒掉在地里不好捡拾,他爹就让两个哥哥各自去忙,不必来老家帮衬。
如今麦子收回来,碾场要用到牲口,石磙太重,虽说人也能拉,实在太费力气,他大哥二哥各自分了两亩水田两亩旱地,人少日子能过得去,但还没买牲口,别人家的牛驴最近都要用,还是自家驴子好借,你帮我我帮你,人一多翻场肯定快些。
堂屋里,顾满和顾衡带着弟弟顾安玩耍,顾满和顾安是他大哥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一岁半,顾衡快四岁,是二哥儿子。
苗秋莲看着三个孙子嬉戏打闹,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哎呦直夸她孙子有能耐有本事,顾铁山也被孙子逗得哈哈大笑。
顾兰时在竹哥儿旁边坐下,这才解了脸上的布。
“小嬷,给你吃一口。”顾衡把手里一块甜米糕递过来。
顾兰时逗他,抓着他的手假装张大嘴巴要全吃完,顾衡果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却碍于男子汉大丈夫,说了给小嬷吃就不能反悔,只能一脸肉疼地看着米糕。
“行了,你自己吃。”顾兰时咬了一小口,捏捏他肉脸蛋没有真吃完。
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顾衡一看米糕没吃完,立马高兴了,童稚笑声不断传出去,站在院门口都能听见。
顾兰时喝了一碗薄荷茶汤,还没放下碗就听见外头他阿奶的声音。
方红花嗓门不小,一边进门一边说:“几个混小子,又跑这边来了。”
第8章
一叠声的阿奶响起,方红花在院里见麦子摊开晾匀还是那么厚,知道小儿子家也丰收了,满意地点点头。
“娘,外头热,进来坐。”苗秋莲迎出来,顾铁山抱着小孙子顾安也喊她快进去。
顾兰时倒好茶水,见她进来,笑着说:“阿奶喝水。”
“我们兰哥儿就是乖。”方红花笑眯眯接过茶碗,因顾铁山是她小儿子,这边几个孙子年纪都小点,顾兰时小时候她帮着带过几天,打小儿就长得好看,嘴巴又甜,她心里自然是喜爱的。
再看见顾满三个小曾孙,她笑骂道:“这几个皮猴子,前几天给我气的,到处乱跑,撵都撵不上,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前两天割麦子,张春花和李月顾不上孩子,地里太热,小孩不比大人,万一中暑不是小事,便蒸了米糕拿了鸡蛋到祖宅,托她白天照看孩子。
方红花上了年纪,头发都白了,一辈子养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孙子曾孙一大堆,家里日子都过得不错,自然不用她干农活,村里好几个老太太老夫郎羡慕她,说她如今是享福的时候,啥都不用做,吃喝自有儿女管着。
虽然如此,但她自己要强,从老头子前些年死了后,没乱生事让儿媳孙媳天天伺候她,自己只管自己做饭洗衣,一概不用旁人,手里捏了些钱,每月米面鸡蛋却用不上钱财,都从四个儿子手里出,偶尔帮着带带曾孙,有眼力的孙子和孙媳都会给她拿点吃食,有时孙子家周旋不开,她也不怎么计较。
苗秋莲忙着问道:“娘吃了没,没吃家里还有肉,早上蒸的米饭多,热热就能吃。”
小老太太平时不大上他们这边吃饭,来一回总得问问。
“我吃过了,不必忙。”方红花笑着说完,她嘴上嫌弃曾孙,但还是抱起最皮的顾衡,干瘦老手又摸摸顾满脑袋,说:“皮猴子,吃个鸡蛋都能噎住,也不知你着急忙慌做什么。”
她那天给顾满三人煮了鸡蛋,不想这小东西被蛋黄给噎住。
“肉割的多,娘你等会儿回去带上些,也炒碗肉吃。”苗秋莲匆匆到灶房去切肉。
方红花没拦她,提起肉确实想吃了。
外头狗儿几人轮换着碾场翻晒,时不时进来喝水躲凉,顺便和阿奶说说话。
家里如今要紧的大事便是顾兰时的亲事,方红花又是问林家又是问给他新衣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