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大小姐的那些年 第四十六章 再見了，江文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斑斑點點的照射在叢林間，為江文一行人指引著前方的道路。

經過著一路的披荊斬棘，一行人終於到達了終點:江文的墓地。

“山路好難走啊！早知道就不來了，表姐，你幹嘛一定要來祭奠這個叫江文的家夥啊?你跟他很熟嗎?”

范芊芊靠在一旁的大樹上，氣喘籲籲的，像個長舌婦一樣喋喋不休的抱怨著。

“佳佳，這就是江文，也是我堂哥的墓地了。”

江峰指著面前四周由石頭水泥堆成圓形的墳包說道，墳包上有著樹枝掛著數串紙錢插著，此時隨著微風搖曳。

“我看到了。”江文淡淡的回道。

“喂，表姐。”范芊芊再次喊道:“你幹嘛要來這裡啊?你認識他嗎?我不記得你跟這個人很熟啊。”

認識?很熟?何止呢。可惜這一切是說不通的。江文搖頭說道:“你們先去一邊看看風景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會兒，等下再來找你們。”

范芊芊還想說什麽，卻被陳煜拉住打斷了，“那我們去了。”

“去吧。”江文揮揮手。

隨著幾人離開，在遠處閑逛著，身邊再沒有一人時，江文才慢慢跪了下來笑著說道:“江文，我來看你了。”

從塑料袋裡拿出香燭點燃，慢慢的插在石碑前，接著拿出一遝紙錢撕下幾張來放在蠟燭上點燃，江文就這樣慢慢的燒著紙錢。

“你說說你啊，從小到大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每天不是生活在父母的爭吵不休中，就是頭疼著下一頓飯該去哪裡混。”

“好不容易上了高中，有了幾個知心朋友，也有了暗戀的女孩子。可你又偏偏沒本事，人家都說了只要上了大學就跟你，可你呢?怎麽就把握不住機會呢?”

“現在好咯，喜歡了幾年的女孩在大學投入了別人的懷抱，你是不是很委屈，很不甘呢?可又能怎麽樣呢?沒了你地球照樣轉，不會有人因為你的消失而一直傷心的，你就認命吧。”

江文從懷裡摸出一條香煙，撕開包裝拿出一包，隨後點了一根吸了幾口，滿足的吞雲吐霧著。

“嘿嘿，羨慕不?這是你最喜歡的利群呢，還是富春山居呢。是我從黃仁熙書房裡偷來的，差點被發現呢。怎麽樣?想不想嘗嘗?”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來嘗嘗這富春山居的味道吧，包你吸一口就愛不釋手了。”

江文笑著點燃了一根香煙，靜靜的放在石碑面前。

“怎樣?好不好?我就說我不會騙你吧。別著急，這還有一條呢，慢慢來，管夠！”

微風徐徐吹過山崗，墳包上枝丫間的紙錢飛舞著，那點燃的香煙也加快了燃燒的速度，好似真的有人在大肆享受著煙草的滋味。

江文的長發隨風飄揚著，眼神中的神采越來越迷離，漸漸的陷入了一段段破碎的回憶中。

……

“你這瘋婆娘，他媽的又發什麽瘋啊！還不趕緊去做飯！”

“做飯?做你大爺啊！家裡買米買菜呢嗎?什麽都沒有，你叫我做什麽飯?沒用的男人，我當初就怎麽眼瞎跟了你這個垃圾！”

“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信不信老子抽你！”

“你他媽有種碰我一下試試?當老娘是吃素的?我要是服軟了，就是你養的！跟著你姓！”

“媽的！我抽死你！”

接著一陣男人的怒吼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響起，混雜著桌椅板凳和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

“二伯父，二伯母。我爸媽又吵起來了，現在打的太凶了，我拉不住，你們去勸一下吧。”

江文來到了二伯父家。

二伯母不屑一顧:“有什麽好勸的?都打了十幾年了沒法勸，習慣就好了，不過你媽說的一點沒錯，你爸就是個廢物。”

“女人少說兩句話，那是我弟！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

二伯父不滿的拍著桌子。

“我說錯了嗎?就算是你弟也是個廢物。自己老婆孩子都養不起，小文上高中的學費還是我們家墊的，也虧小文不像他爹，從小乖巧聽話，不然我才不會管你弟兒子的事。”

“閉嘴吧你！小文在這裡呢！當著孩子面得虧你說的出來。”

江文低著頭很是羞愧。

“有什麽不能說的?”二伯母看向江文，叮囑著:“二伯母就是把你當兒子養了，不然才不會管你，你可要出息點，不要學你爹。”

“唉……”二伯父歎了口氣，上前拉過江文，笑道:“別聽你二伯母的，她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吃飯。”

二伯母拿了些錢塞給江文:“明天要回學校了吧?這些錢給你當生活費了。吃飯吧。”

江文死死的攥著手裡的錢，默不作聲的來到桌前。

……

“爸，我媽呢?”

“我也不知道，今天一天都沒看見他人影，我打電話問問。”

父親拿起手機:“你跑哪裡去了?怎麽還不回來?”

“不好意思，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走了，並且不會再回來了。”

“你他媽說什麽呢?不回來是什麽意思?這個家你不要了嗎?兒子你不要了嗎?”

“不要了！全都不要了！十幾年了我早就受夠了，老娘再也受不了你這個廢物男人了！反正我們當初也沒領結婚證，不用去民政局了，再見吧！”

以前的人們還沒有現在的夫妻對結婚證這麽看重，有很多村莊的男女都是經人介紹就一起搭夥過日子，再說父親是個懶惰性子，也懶得去民政局。

“你他媽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了嗎?哪個雜種把你魂都勾走了。”

“嘿嘿，我就是有野男人了。他啊，不僅會疼人，還比你有出息有本事多了。希望你祝我幸福哦，再見了，我曾經的廢物男人……”

“嘟...嘟...嘟...”一陣忙音響起。

“啊……！”父親長舒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渾身顫抖著。

“你媽不會回來了，就這樣吧。”

看著父親獨自走向大門，慢慢的人影消逝在夜色中，江文靜靜的站著，沒有說一句話。

……

一段段回憶閃過腦海，想起二伯父伯母對母親離去的問詢，想起父親成了村莊的笑柄，想起自己成了村民憐憫的對象，江文慢慢的醒了過來。

重重的在墳前磕了三個頭，江文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塵土。

“以前的回憶是痛苦的，現在上天給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機會，雖然有些偏差，但為什麽不珍惜呢?

二伯父家的恩情有機會我會替你還的，至於那曾經的父母就沒有必要再去管他們了。我沒有理由去管他們，他們也沒有資格讓我管。”

江文望著遠方，惆悵的說著:“這條利群我就放在這裡了，癮來了就抽一根吧，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江文緩緩的轉過身去，踏著從林間的雜草慢慢離去，漸漸的不見了蹤影。

前塵往事，到了現在是該舍棄了，就像那燃燒的紙錢一樣，最終化為一團灰燼。是時候迎向新的生活，新的開始了。

這時叢林間響起了回聲，一直傳到了墓地前。

“再見了，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