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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兰在心里轻轻暗叹了一声,自己招呼李旭:“来来来,进我药庐,我用我最好的药给你补一补。”
李旭却惨淡笑了笑,对巫溪兰说?:“是?李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巫道友不?必帮我找借口开脱。”
听他这样说?,巫溪兰眨了眨眼,也不?掩藏自己的目的了:“那……你那里可有云栖草、望月苔、鹿霜,可以卖给我?”
李旭轻点头:“你要多少,告诉我便是?。”
“三十斤云栖草、十斤望月苔,三两鹿霜。你那里可都?有?”巫溪兰问得不?是?很肯定。她要的这些并?非寻常草药,若是?李旭那没有现成的,那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他的种子自己种了。
李旭却点点头:“我记下了。”
“都?有?”巫溪兰很意?外。
“都?有。”李旭道。
巫溪兰一时惊住,微微张着嘴巴,感叹道:“李道友,你这怎么总是?什么草药都?有啊?”
“说?真的,你别做剑修了。好好当个药修吧!你做剑修没天赋,做药修简直天赋异禀啊!不?然一个花草匠人也是?极好的!”看了一眼玉蝉衣,又看了一眼李旭,巫溪兰诚恳建议。
李旭:“……”
显然,玉蝉衣的存在,混乱了巫溪兰对于“一个有天赋的剑修”的判断体系。
但李旭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旭虽被玉蝉衣剑意?所?伤,但毕竟是?在切磋,玉蝉衣真的想要他的命,只是?给他留下了一些皮外伤,算不?上什么,剑修切磋间常有的事。哪怕巫溪兰不?帮他敷药,他用灵力运功疗伤,也不?过几个瞬息,就能叫自己的伤口复原。
但李旭没这样做。
他只在与玉蝉衣对招时忘乎所?以地全然沉浸进去,短暂忘记过自己来不?尽宗的目的,但当他败于玉蝉衣的剑下,他很快记起了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是?为了微生溟,才踏进这间小院。由巫溪兰给他疗伤,他可以在这里留得更久。
在巫溪兰将碾碎的草药敷在他伤口上时,李旭透过药庐的窗户,目光轻飘飘看向外面。
院里,玉蝉衣面前站着另一道身?影,赫然是?微生溟。
“你师弟他这次从外面回来,又已经待了很久一段日子了吧?他这次打算待到?什么时候?”李旭状若无?心地同?巫溪兰提起。
巫溪兰道:“他啊……自打小师妹拜入宗门,师弟他在宗门里的时间也变多了,人也正常多了。不?过还是?来去无?踪,从来不?打一声招呼。”
李旭问:“他和玉道友的关系一直很好?”
巫溪兰道:“那自然还是?我与小师妹的关系更好一些。不?过,我这师弟对我小师妹确实也还不?错。小师妹拜入宗门之后,他的话就变多了,全是?对着小师妹说?的。”
李旭:“话变多了?”
巫溪兰:“那当然。哦,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师弟,从前可是?一句话都?不?爱说?的。如今能偶尔和小师妹说?上两句话,可不?是?话变多了?”
李旭配合地点点头,又问:“那他们都?在聊什么?”
“哎呀,这谁知?道?”巫溪兰说?,“肯定又是?剑来剑去的,我不?爱听。而且我也没有偷听别人聊天的习惯,好人谁去偷听别人啊,你说?是?吧?李道友。”
李旭莫名一噎,微微一咳,默默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窗外。
玉蝉衣见李旭进了药庐后迟迟未出,担心他是?受了重伤,本想进药庐看一眼李旭,却被树上突然落下的身?影拦住去路。
“剑修切磋,受点儿?小伤是?常有的事,他无?大碍。”微生溟道。
他眼底簇着点光,眼睛不?同?寻常地发亮,伸手?去碰玉蝉衣尚未回鞘的剑。刚要碰到?,却被最后那点无?来得及消散的剑意?灼伤,苍白?指尖立时滚出血珠,他却视若无?物,贪婪的视线追随着那逐渐消失的剑意?,手?指更快地往灼人的剑锋探去。
直到?指尖触及刀刃,血肉迎刃而开,倏地被划开一线血口,他才终于停止住自己这疯狂的动作。
剑意?已经彻底平歇下去,一串血沾在剑刃上。
“好凛冽的剑意?!”微生溟眼睛亮得过分,他看着自己手?上滴血的伤口,见落血不?止,却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他抬眼看向玉蝉衣,“小师妹,好本事。”
玉蝉衣抬起剑来,用灵力将她剑刃上留下的他的血珠拂去,剑身?泠泠寒光映出她同?样寒凉的一双眼睛,“不?够。”
“还不?够。”玉蝉衣根本不?满足。
微生溟笑声更大了些,笑着笑着就咳起来,咳嗽声越来越密,像是?要将他心肝脾肺肾都?颠出来。
玉蝉衣在这密集的咳嗽声中,抬眼看着微生溟。
他那唇色比起两年前初见那次还要更苍白?几分,形状姣好的唇瓣上,卧着几道皲裂的印痕。不?觉间,师兄好像变得更虚弱了些。
这一年多,她常常看到?他在旁看她练剑,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他总会陷入他自己很迷惘的思绪中去。
玉蝉衣能隐约感受到?,他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事,或者在怀念着什么人。
似乎,是?回不?去的事,或者再也见不?到?的人。
她的剑术一日日精进,他眼里有宽慰,有欣赏,可更多的,却还是?那种永远永远也消不?掉的寂凉,眼里叫人看不?透的悲伤还在一日比一日深下去。
玉蝉衣看着他脸色一日日灰败下去,总颓然盯着院墙外的景物出神,越发像个活死人了。
但此刻那双发亮的眼睛帮他提了几分生机。
他仍在欣赏着自己指尖犹在汩汩渗出的血珠,咳了一阵后,用一种难得听上去欣悦的语调说?道:“我当真没看错,好生凶煞的性子。”
“我让你杀死你心中的恐惧,你倒好,要往别人的心里种下恐惧。”他声音里带着点捉摸难定的笑音。
微生溟围观了李旭败在玉蝉衣剑底的整个过程,也感受到?了玉蝉衣的剑意?。
从李旭踏进不?尽宗来,他就感受到?了李旭的变化。
这两年的光阴,李旭也没有白?费。自上次赢了玉蝉衣,回去之后,他也更为勤恳地练剑。两年过去,李旭的修为也精进了许多。
微生溟在一旁看得明白?,要是?今日的李旭,对上昨日的玉蝉衣,恐怕,玉蝉衣连一招都?撑不?过。
可是?,今日之玉蝉衣,已经不?是?昨日之玉蝉衣。
这李旭小儿?,风雨不?透地跟了他两百年,也该吃一吃苦头了。
“不?行吗?”玉蝉衣一双眼睛格外平静。
“自然可以。”微生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