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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玉蝉衣别害怕他的存在,最?后只能选择坦诚。
但玉蝉衣要是向他试探起,他是否知道她就是陆婵玑,他要怎么答复?
现在让玉蝉衣知道他认识陆婵玑,应当不是会将她推远,兴许她会像在薛铮远面前那样,也在他面前撇清她和陆婵玑的联系。
但要是再被她知道,他不仅知道陆婵玑,还知道陆婵玑玉蝉衣都是她。微生溟不敢想,她对他会变得有多?防备。
欺骗又断然不能……
在和人相?处时小?心?翼翼,计算一言一行可能带来的得失,这是微生溟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朋友来来去去,不过是缘起性空,有缘千里相?聚,无缘离乱散场,随他来来去去,他从来懒得经营。
他一向以为自?己?足够将得失置之度外,除却他人性命所托,这世间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他放不下的。
此刻面对她,却失去全部恣意妄为的底气。
说完之后,微生溟便在呼吸窒乱间,安静了下去,像是在等?审判。
却见玉蝉衣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变化,紧绷的肩头缓缓松下去,到?最?后,她看向他,眼睛里像是有细碎的水光晃动:“微生溟,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向我提起过一个人。”
“一个女孩。”玉蝉衣提醒。
“你说她天赋很高,比你比陆闻枢都要更?高,可是……天道对她不公。”她问,“你说的,是陆婵玑吗?”
微生溟喉结动了动,咽了下唾沫,点了头。
玉蝉衣抿着唇,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承受住任何事情?的冲击,可刚刚短短几个时辰内发生的事,却接二?连三,又一次将她打得措手不及。
却不再将她打入最?绝望的境地。
命运当真是最?离奇的东西。
它可以对你很坏,但有时也会对你很好。
这几个时辰里,她找到?了一个将她错认成凶手的人。
这本来是一件让她难过的事情?,可她同时又找到?了一个不仅记得她是谁,还会替她证清白的人。
她记性一向很好,很多?事情?不刻意记也能记住,回想时总能想起来。
她还记得,在提到?陆婵玑时,微生溟还说过,有些人,只消见上一次,你便会知道,那就是你穷极一生想要寻找的人。
那时她竟然不知,原来,她也有穷极一生想要寻找之人。
她在遇到?了自?己?穷极一生想要寻找之人的此刻,才?意识到?,她最?想要得到?的,是被看见。
原来他当时那滴泪不是因她言辞不当将他气哭,而是真是为她而流。
“别哭。”有温柔的力道落到?她的脸上,轻轻拂掉玉蝉衣眼底的泪珠。
“我没……”玉蝉衣下意识反驳,可察觉到?脸上的湿润,她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微生溟手忙脚乱将她的眼泪拂掉,玉蝉衣却没有将他的手拂开,任由他的脸离得她很近,气息鹅绒般打在她的脸上。
她平了平气息,最?后自?己?抹了几把脸后,又问微生溟:“那你的心?魔是因为……”
算一算时间,微生溟生了心?魔是在一千年前,又有他被“荧惑”所伤后才?生了心?魔的传闻。难道他生出心?魔就是在她死的那天……
会是因为她吗?玉蝉衣心?底一阵惶然。
微生溟却哀叹了声:“是我道心?不稳。”
第83章犯过这不是舍不得我师妹受累吗?……
玉蝉衣:“这样?吗……”
微生溟笃定?道:“就是这样?。”
“心魔的起因,在我?不在他人。”微生溟语气确凿,“与陆婵玑没有关?系。”
薛怀灵临时?前说?着陆婵玑的名字,他要是说?自己的是因为陆婵玑而生……这种身边和?他有牵扯的人纷纷走向厄运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他不会?将心魔的起因归到陆婵玑的头上。
况且事实本就如此。
只是他道心不稳。
微生溟艰涩道:“心魔,只是我?自己要过的一关?修行,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道心不稳啊……玉蝉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微生溟寻死觅活时?她能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想不开,但微生溟要是不找死了,一副什么过错都揽在他自己身上的样?子,叫人挺不忍心说?他两句。
她知道心魔根源是在道心。在玉蝉衣之前看过的书上,对心魔的最终解释,无一不指向道心。
道心与天赋高低无关?,甚至天赋愈高者,修行路上,越易受内心扰乱。说?到底,天赋只是让修行开始得更容易,但最后能走多远,要看的还是道心。
玉蝉衣来千月岛,就是为了她自己的道心。
她要尝试着找回缺失掉的那段记忆。尝试了之后,不管找得回找不回,总归是尽力了,不至于让自己为这个?缺憾所困。
玉蝉衣轻叹一声:“风息谷,我?们一起去吧。”
没预料她这次竟然又是很快停下了对他的盘问,预想中艰难应对玉蝉衣试探的场景全然落空,这让微生溟有种无所适从?的感受。
但他绝不可能去问玉蝉衣为什么不对他多加试探,万一让玉蝉衣察觉到不对,对他防备起来,只是给他自找麻烦,微生溟立刻应了声“好”。
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低头,无意间瞥到自己的手指,上面仍旧残留一点湿润。
只消花费很少一点灵力,就能将那些泪珠留下的痕迹从?指尖拂去。
但微生溟没有这样?做。
他抬眼一看见玉蝉衣的脸上干净,没有泪痕,刚刚突如其?来见到她眼泪,他心一阵兵荒马乱,好在冒失的动作没惹她不快,此刻她不再哭,他兵荒马乱过后,心里却泛起了点痒。
见到她眼泪的感觉实在不好,但他不得不承认,碰到她脸颊的触感却很好。
他将手背到身后,指尖回味地摩挲了下,脊背绷直,而后指骨收拢,难耐地蜷紧了些。
指尖已经被风吹凉,留下的感觉只剩了烫热,随着呼吸,小钩子一样?往血管里挑。
微生溟之前就觉得自己这小师妹成天板着一张脸煞是好玩,让他有些时?候很想冷不丁戳一戳她冷着的那张脸两下,看能不能让她这张脸上多一点别的表情。在玉蝉衣之前,他还从?来没对别人起过这种念头。但他毕竟不是什么真的毛头小子,能约束自己的举止,没有真的在玉蝉衣那犯过顽劣……
“……”
想到什么,微生溟忽然两眼一黑。
他想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一开始,在玉蝉衣不知道他是微生溟时?,他不遗余力地说?过微生溟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