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遊終於在地宮中的第九宮殿見到了封不驚,此地不但有一卷神秘的古卷在大殿中央的黑色石台上沉浮,後面還放置了三口黑色古棺。
每有一人進入,都會有羽化道屍破關而出,與其廝殺。
封不驚一體兩魂,身體裡面居住了一個來頭驚人的老不死,展現出的手段極其驚人,用一口赤色神爐將羽化屍收入其中。
而江遊則是用劍勢承載從龜甲卜辭上領悟出來的道韻,鎮壓羽化屍。
雙方在短暫交手後,發現都一時難以拿下對方,交流後,封不驚發現江遊所來,不是為了那古卷,而是要詢問自己一件事情。
看到事情能夠和平解決,就是連他體內的老頭都大感詫異,疑惑江遊為何能對面前的神秘古卷不心動,反倒是要詢問事情。
什麽事情的價值,能比得上這裡的古卷?
誰知道,江遊一開口就讓他神情震動。
“不錯,正是問你,陳玉樓,我且問問你,你可知白玉京之事!”
“什麽!”
一語落地,對面一聲驚呼,隨即周身的氣勢爆發出來,雙眼重新化為純白之色,目光如電的盯住江遊,好似一種沉睡許久的上古神龍在體內複蘇,震得大殿都嘩嘩的震顫。
“縱然是寄存於後人之身,洞玄境的殘魂有如此的威勢嗎?”
江遊雖然確實被陳玉樓突然爆發出來的氣勢也壓迫的後退了一步,但神色還是鎮定自若,絲毫不見慌張。
他知道,對方這只是虛張聲勢,真還有如此多的力量殘留,剛才交手的時候,哪裡還會留給自己說的機會?
“伱詐我!”陳玉樓再無之前和封不驚玩鬧的神色,一臉的凝重中透露出絲絲驚人的殺氣,沉聲逼問。
江遊此時面對他,好似是透過了無盡歲月,窺到了那位搬山宗老祖,能夠打破銅殿的絕世強者!
“剛才還不確定,現在已然確信無疑!”
“這世上,還能知道我名字的,本就寥寥可數,更何況能夠識破我的,你也別裝了,是哪一位老朋友轉世,不妨報出名字,大家敘敘舊。”
陳玉樓把江遊同樣也認為是和自己同年代,至少是同層次的強者,轉世奪舍。
他的猜測也並無道理,畢竟世人對他的了解,最多也就是搬山宗老祖這一個稱號。
能叫出陳玉樓,他的真名的,在他那個時代,都是有數的幾人,更別說已經度過了無數歲月的現在了。
但奈何,江遊的存在總是出人意料。
他為最後一代搬山宗掌門收屍,得了其臨終之前一生的回顧,了解到陳玉樓的名字,又從其手段中看出搬山宗的法脈。
這就可以鎖定此人必定是搬山宗之人,而當時因為吳承洲的關系,已經把當時所有的弟子送入銅殿,整個門派上上下下,全部斷絕。
唯一的法脈也在吳承洲自己身上,就說明此人的年代比吳承州還要久遠。
搬山宗中,早於吳承洲的,江遊知道的也就是一個打破銅殿,生死不知,疑似飛升的陳玉樓了。
再加上此前陳玉樓自己說的,他能偶然遇到封不驚,應該是更早之前,就有因果的糾纏。
這一提醒,他對陳玉樓身份的猜測,就有了八成的把握,再出言一詐。
根據對方的反應,就已經有了十成。
對方現在能出現在自己面前,可想而知,飛升成仙是不可能的,應該是自那銅殿之中,得了轉世之法,布置了後手,能從無盡歲月之後,再度複蘇,活出第二世。
而觀他與封不驚的相處,或許這封不驚就是他自己改名換姓的血脈遺留。
從而指點封不驚一一收取自己在當年探查出來,而未收取的造化。
“九劫末,大世出,能遇到道友也是正常,難怪道友對這古卷無動於衷啊!”
“陳玉樓,不用對我試探了,我對你的了解,比你想的還要多,我是誰不重要,說出白玉京你所知道的一切,今日之事也算了解,我對你的謀劃沒有絲毫興趣,也不會插手!”
陳玉樓這種老狐狸,想要從他嘴中知道點什麽,極其困難,就比如此時,他先前被江遊突然的道破身份,心神大驚之下,落入下風,就開始左右而言他,一點不說白玉京之事,想要參破江遊身份,把兩邊拉回到等同的對話當中。
但江遊有著豐富的和老狐狸打交道的經驗,深深地知道不能跟著對方的話語走,直接挑破對方的心思,對白玉京再一次追問。
“嘿嘿,原來道友不是本界之人啊,我說怎麽還是以合氣境示人,原來是為了躲避天道壓製,斷道重修!”
“搬山宗後山的銅殿,你可想讓天下人盡知?”
江遊看陳玉樓還和自己東拉西扯,想要用白玉京的信息吊著自己,直接窮圖匕現!
“什麽,你連銅殿也知道,你究竟是何人?”
陳玉樓越發看不懂對面的人,能知道銅殿的存在人數不少,但在見到銅殿之後,還能活著的,尤其是活到現在的人,其人身份
陳玉樓此時心中都在猜測,對面的人莫不是已然複蘇的某位仙人不成?
“你身上有仙墓的氣息,難道道友是自仙墓走出?天時已經到了嗎?”
“你當年得的龜甲也已經出世,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龜甲此時所在何處!”
江遊看陳玉樓還不松口,再給他加上一把火。
“龜甲,你.”陳玉樓再次色變,但很快就按捺下來,陰晴不定的看到江遊,心中已經充滿了忌憚,“你已經進過那銅殿了?”
“白玉京何在?”
兩人互相提問,都對提出的疑問不做回答,一下子僵持起來。
陳玉樓一雙白目空洞洞的盯著江遊,眉頭緊皺,心中不知在盤算什麽。
而江遊和其對視,眼中也是精光大冒。
“閣下既然要好好談,這一直在周身環繞的先天殺氣是怎麽回事?”
陳玉樓竟然能察覺到江遊的北鬥注死神通對他的解析。
能察覺出異樣的人不少,但能叫出先天殺氣,這種江遊都不知道的名稱,他是唯一一個。
“你在於我說話之間,一直在牽引這方地界的地脈,怎麽,時間已經脫夠了,有信心能殺掉我了?”
江遊反唇相譏。
實則他並沒有發現陳玉樓操控地脈的動作,但一想自己一開始就用神通注視此人,對方也不可能沒有動作。
至於什麽動作,想想他搬山宗老祖的身份,就不難猜出了。
“道友果然好本事,竟然連我的風水之術都能看出端倪來!”
“彼此,彼此!”
“你我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一人回答對方一個問題如何?”
“可以!”
“那好,我敢問道友,仙路可開?”
老狐狸果然都是一副德行,是絲毫不要臉面的,搶先發問,江遊本以為他第一個問題會直接問自己身份,或者是龜甲如今所在、
但沒有想到,他問出的竟然會是這個問題。
“還在試探嗎?”江遊面無表情的心中想著。
陳玉樓一見江遊,就連番對他的身份進行追問,非是好奇,而是他要確定江遊是否有和他做交易的資格。
不然自己給出的信息,收獲的就是垃圾。
要真是後世小輩在自己面前裝神弄鬼的話,就是身懷先天殺氣,自己也不是治不了他!
他一連開口,說出給出可以同等對話的身份,實則是把自己真正的疑慮藏在最深處,只要江遊一正面回答,他就立刻能從江遊的回答中,摸清楚江遊的底細來。
比如非此界之人和從仙墓走出,裡面都暗藏陷阱。
白玉京雖然有穿梭兩界之能,但並非其中之人,都是大能強者。
仙墓分為核心地區,內層,外圍,其中會沾惹仙墓氣息,走出來的也不一定是複蘇的仙人。
這些陳玉樓都是極其清楚地,他用知道的信息去問,就是對江遊層次的反覆確認,看此人是不是偶然間得到了一段迷辛,在這裡裝腔作勢。
包括他此時第一個問題,還是如此,仙路可開?
這個問題誘導性極大,可以說,陳玉樓和江遊此前的所有交談,都是來為這一句做鋪墊。
要是真正和他同層次之人,聽到這個問題,第一不會因為他率先發問而提出異議,因為這問題基本是到了一定層次大家都知道的,算是主動把真正提問的機會拱手相讓。
第二,要是裝腔作勢之輩,就會按照自己先前的暗示,說出一個錯誤的或者模棱兩可的答案,從而一下看清楚此人成色如何。
江遊此前在藍星,擔任閻羅少主的時候,身邊接觸的,哪一個不是有成百上千心眼的?
和這些老狐狸虛虛實實打交道久了,此時一下就看出陳玉樓的算計。
他對陳玉樓一下,陳玉樓同樣微笑回應。
“就是知道了又如何?我要的是那個答案!”陳玉樓心想。
“大道斷絕!”
江遊笑過之後,就立即輕聲道。
“道友得出的也是這個結論嗎?接下來,就換道友發問了!”
果然,在江遊給出了當時自己看到張道陵絕筆上的答案後,打消了陳玉樓最後的一抹顧慮。
“進入此地的白玉祭台,需要白玉京的玉牌才能開啟,你既然能得到這玉牌,想必對白玉京也有了解,不知白玉京在此界何處?”
“白玉京,道友自白玉京而來,此時也不住白玉京的地點嗎?”
“是我在提問,還望陳道友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非是我搪塞,實不相瞞,白玉京之地,我也是在一處上古的玉簡之中而知,知曉那裡乃是仙人居所,非仙人不可入,共有十二層,貫通十二個位面,由仙人管理,本界名為南虛界,列為十二界第三。
自天庭崩碎陷落之後,白玉京也未能獨存,雖然沒有像天庭一樣崩塌,但裡面也不知出了何等異變,有癲仙飛出,為禍一時,在天道九劫之下,化為齏粉,此後,白玉京化為不祥之地,有進無出,在歲月中逐漸消失,而玉簡也只是當時經歷過癲仙亂世時期的仙人所留,對白玉京大為忌憚,其自身在九劫之中的靈氣枯竭之中隕滅。
而我這玉牌,是在當年我尋訪仙機,探查純陽宗地脈的時候,發現了那白玉祭台,在其祭台之上所得。
這就是我對白玉京的全部了解,絕無絲毫隱瞞!”
江遊根據陳玉樓對白玉京的描述,和自己當時進入白玉京所看到的,判斷出他沒有說謊,自己之前在寶座上見到了那一團血肉,怕就是他所謂的癲仙。
只是當時血肉也是剛剛複蘇,不複之前的凶威,才讓自己僥幸逃脫。
而陳玉樓口中說的九劫,自己一無所知,但推測出應該和天庭陷落,仙神星墜脫不開乾系。
“九劫嗎?這和藍星又會有什麽關系,而靈氣複蘇,是不是說,所謂的九劫已經度過了,仙神再次回來,但為何藍星的靈氣複蘇時間要比此界緩慢上如此之多?”
江遊憑借此界沒有各種經典書籍的存世,察覺到或許藍星會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而正是這種特殊性,導致靈氣複蘇極其緩慢。
“道友知道那龜甲,相必定然是進入過那銅殿,實不相瞞,龜甲乃是我早年所得之造化,如若龜甲在道友身上,道友也知道,上面記載的是一段道韻,道友已經得了道韻,龜甲的價值已經不大,我願意付出代價,從道友手中換取龜甲!”
陳玉樓自己說的一人問一個問題,但確定了江遊身份後,就不再遵守規矩,現在竟然試圖和江遊交易起來。
江遊看之前陳玉樓確實實言相告,他也投桃報李,也是實話實說。
“龜甲在我觀看之後,自主在天地之間碎裂了!”
“哦?”陳玉樓臉上露出惋惜之色,“或許是承載的道韻消散所致,可惜還未清楚,其上文字究竟所言何事。”
江遊聽到陳玉樓不懂甲骨文,眼睛微微一眯,但很快恢復正常,沒讓對方察覺到。
“在藍星,隨意可得的知識,在此界,竟然是連陳玉樓這種洞玄大成,有資格飛升之人都無從可得的東西,藍星果然不一般,但那張道陵為何還要從藍星來到此界尋找成仙之機呢?”
和陳玉樓的交談,讓江遊的收獲極大,以前無從推演的支零破碎的線索,在這裡終於有了頭緒。
一切的一切,都是圍繞著九劫而起。
“道友當年進入銅殿,大殿頂部的窟窿,就是道友所為嗎?”江遊因為要保持人設,讓他很多東西都沒有辦法直接開口問,隻好旁敲側擊。
“我何德何能,能將那仙殿打破?我當時手段全出,就是連龜甲也用來保命,這才借助那窟窿逃命,至於那窟窿,應該是前人所為。”
陳玉樓自己就是一個老古董,活躍的年代,距今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年之久,而他口中的前人,那就更不知道要往前推多久了。
“道友既然也進入過銅殿,不知有無興趣,你我聯手,在銅殿徹底現世之前,進入探尋一番?”
江遊自己清楚自己什麽情況,哪有實力能進去,僅僅是在外面朝裡面看了一眼,就還是依靠長生炁才能幸存於難,真要是進去的話,怕是長生炁和勝邪劍二者都無法保他周全。
“如今你我實力都未恢復,待得你我重回巔峰,再來商議此事!”
“自然如此,按照此前的商議,道友問清楚了白玉京之事,那此地古卷,我就卻之不恭了。”
陳玉樓試探的發問道。
“道友自便即可!”
“不怕道友笑話,我這屬於以風水之術,另類成道,此世重修,需要一門強大功法補全自身才是。”
陳玉樓完全認可了江遊是和他同一層次的強大存在,通過各種匪夷所思的大神通,和他一樣蟄伏歲月,等到九劫結束,競爭這一世仙機。
在旁人眼中,自己取得這古卷,屬於是爭奪造化,但碰到同一層次的人,看到他還在為修行功法忙碌算計,就過於丟人了。
大家都是進無可進,被斷絕的大道攔住,要麽是在想辦法續接大道,要麽是想辦法繞過去,而他卻還在補充基礎,相比之中,已有高下之分。
他來到古卷面前,雙手不斷掐訣,牽引地脈,動搖其中的鎮壓之力,江遊也趁此機會仔細觀看,畢竟這可是搬山宗老祖的親自演示,不可多得啊。
但陳玉樓卻被江遊看得難受,終於隨著走後一訣掐完,抬手就把古卷取下,不見任何阻攔。
“此地應是自白玉京之中逃出的仙人墓,真正的墓室還在後方,不似仙墓之中的屍解仙,是徹底隕落了!”
陳玉樓這一次只是動了動嘴皮子,就順利的把古卷拿到手中,自己都感覺過程極其順利,心情大好之下,也和江遊多說了一嘴,反正對於他們來說,這種消息,也是稀松平常,自古卷被他取走之後,此地就再無價值可言。
但誰知,在陳玉樓取走古卷之後,江遊的神魂之中卻突然出現了異變!
原本在江遊來到南虛界之後,一直沉寂著的灰界印記,現在突然光芒大亮,從他的神魂之中飛出。
刹那間,江遊隻覺眼前光線突然變暗,內景地之中的黃金樹苗簌簌震顫,江遊從中竟然感知到一種恐懼的感覺。
而灰界符文不斷發出光芒,好似是在接引著什麽,隨即,江遊就‘看’到,內景地外那無盡的深空之中,突然張開了一隻巨大的血色紅眼。
那血眼的出現,讓黃金幼苗直接伏在地上好似是在表達臣服一般,而血眼看都沒看黃金幼苗一眼,隔著內景,神魂,直接與江遊對視。
冷漠,無情,強大,蔑視,江遊從那血眼中感知到各種情緒,但他卻絲毫沒有產生對血眼的畏懼之情。
明明是一個無上的存在,但江遊和其對視絲毫無損、
“這就是灰界嗎?”隨著江遊的逐漸強大,在進入灰界之時,能看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而灰界的神秘面紗,在終於開始在他面前褪下。
他看到血眼的身後,有一個灰霧籠罩的龐大光團,大的不可思議,不可描述,不可想象!
來臨的瞬間就把他的內景吞噬,而他也徹底進入了灰界之中。
本來在眼前的陳玉樓突然消失,而周圍的景色也已經大變,自己已經不在宮殿之中,還是身處荒野。
入目之處就看到盡是赤紅色的山脈和灰色的土壤,一份生機都看不到,盡是腐朽破敗之感。
江遊對進入灰界已經習以為常,對此並不覺得有什麽,第一步就去自己手臂的倒計時。
“00:00:02!”
“00:00:01!”
“00:00:00!”
“這一次就這樣心急?”
江遊看到倒計時直接歸零,非但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反倒露出一抹冷笑。
這些變化,都是他看到了龜甲卜辭之後產生的。
身後突然有亮光閃爍,江遊轉身去看,就見後面的一處山壁上有綠光從石頭縫隙之中亮起。
隨即綠光越發明亮,上面的石層落下,露出後面鑲嵌在山中的一大塊綠色玉石。
那玉石如果江遊沒有看錯的話,是一大塊靈玉髓,不,這比靈玉髓蘊含的靈氣還要恐怖,可以說是仙玉髓了。
而其中有一個黑影,從小變大,好似是在裡面急速朝江遊而來,直到變成一個人形黑影。
這黑影朝著江遊一揮手,那綠光就朝外飛散而去,所過之處,山脈大地統統恢復生機,古樹參天,山石嶙峋,泉水叮咚,奇花異草,芳香撲鼻,更有仙鶴飛舞,靈鹿騰躍。
此地隨著綠光飛出,一下子就變成仙境一般。
而江遊的面前,出現了一座被仙氣縈繞的宏大宮殿。
裡面有琴聲傳來,兩隊衣帶飄飛,面容驚豔的女子,乘雲氣而來。
來到江遊面前,兩隊女子皆是彎腰行禮,“大人,我家主人在內設宴,請您赴宴!”
“在前帶路!”江遊面色平靜,對這突然出現的變化好似沒有半點擔憂似得。
兩邊女子手一揮,隨即江遊腳下就凝出一團雲氣來,雲氣飄動,兩邊女子相伴左右,宮殿中突然響起琴聲,琵琶聲,編鍾聲,竽笙聲,古意悠揚,好似對江遊的到來歡迎。
而江遊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乘雲的滋味,確實是比自己禦劍飛行要舒適許多。
江遊一路朝內飛去,穿過了一重重宮殿,一直走到第十重宮殿,這才止住。
女子引江遊至此,便退後消失,江遊邁步進入,就看到這裡果然已經擺了兩桌酒案。
一個擺在正中對門的台基之上,一個擺在右手邊。
內裡空無一人,未有酒香縈繞。
江遊站在大殿之中,一言不發的陷入沉思,遲遲不見主人出面,隨即他一聲輕笑,動了起來。
沒有落座在下手處,他竟然直接走向了台基之上,主座之位!
落座之後,也不等候,抓著白玉酒壺,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香撲鼻的酒液落入晶瑩的玉盞之中,呈現琥珀之色,其中蘊含著磅礴的靈氣,這靈酒比江遊所見之酒,品階都要高出許多。
江遊舉杯飲下,入喉極其綿柔香醇,滿口芳香,強大的靈氣在體內散開,讓江遊身周冒出縷縷白氣,如墜雲中。
“好酒!”江遊不禁笑道,體內修為就開始快速攀升。
金耀洪流功眨眼之間,就從第四層突破。
五層!,六層!,七層!
一杯酒,就讓江遊連續破三層,此酒就是說是仙酒也不為過了。
江遊連連飲酒,純陽血液滾滾如潮,長生炁再也飛速運轉,等到酒壺見空之時,他已經九成圓滿,而臉上也升起了兩坨紅暈,竟然罕見的有了醉意。
他醉眼惺忪,看著白玉酒盞,拍岸輕吟。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吾已醉,主人還不現身一見嗎?”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客人大夢可醒?”
江遊說完之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從前方出來,他醉眼看去,就見在大殿門口,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位身形修長,峨冠博帶的白衣男子。
面容被一團白氣擋住,看不見容貌。
“既然設宴,主人為何不入座啊?”
“非是不願,而是不能,還望客人見諒!”
“哼!如果我非要你入座呢?”
“客人大夢可醒?”那人不為所動,一個勁的詢問江遊,好似這個答案對他極為緊要。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也!
莊周也罷,胡蝶也罷,均為一體,爾不得物化之機耶?”
那人聽得江遊這莊周夢蝶一典,突然一愣,沒想到江遊竟然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一下子讓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見他身形一動,但立刻止住,有一種進退兩難之感。
“落座!”江遊一聲冷喝。
那人竟然被江遊這一聲驚到,好似從他身上看到一個早已經在歲月中消逝的影子,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也隨之複蘇。
竟真的遵從江遊所言,落在下座。
“我且問你,你可知我是誰?”
那人一聽江遊此問,頓時就反應過來,“大人何必問我,看來大人還是大夢未.大人要是知道,何用問小人,大人要是還不曾得知,問小人也是無用!”
“砰!”
勝邪直接被江遊插在酒案上。
“說!”江遊的雙眼此時已經不自覺的發紅,“只要你能說出來,此劍,贈你!”
“嘩!”
那人直接站起身,對著江遊一拜,“小人所為不過求活,不比大人這般人物,大人何必要把小人逼到死地?”
說著,他還刻意對著勝邪再參拜了一次。
“勝邪,說話!”江遊不知是不是醉了,此時竟然對著勝邪劍大喝起來。
“你還要裝聾作啞到何時?”
回應江遊的,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大殿裡面寂靜無聲,而那人一個揮手,“大人,您醉了!”
這一揮手,江遊就看到面前的景色快速消散,重新變為之前那枯寂之象。
“小人偶遇大人,本想設宴款待,奈何大人苦苦逼問,看來小人現身的時機不對,唐突大人,小人這就告退!”
江遊知道這次機會極其難得,趕緊抓緊時間問道。
“我且問你,白玉京在此界何地?”
“但使美酒能醉客,他鄉何不是故鄉。”
“呼!”
江遊猛地從酒案上起身,一身酒氣的睜開眼,就看到周圍一片破敗,自己坐在荒野之中。
“剛才喝醉了?勝邪怎麽被我插在酒案上了?”
江遊看到插在面前的勝邪,抬手把劍拔出,隨即這酒案也隨之消散。
“剛才竟然遇到此墓主人,得贈美酒,可惜我不勝酒力,沒能問出白玉京的下落,只是得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詩。
但使美酒能醉客,他鄉何不是故鄉。這究竟是何意?”
江遊心中琢磨。
但他完全不知道,關於白玉京的事,在剛才只是佔據了極小的篇幅。
那部分的記憶,此時酒醒之時,竟然全部消失不見!
江遊琢磨不清楚,心想這定然是何白玉京相關的,只是現在還缺乏條件,空想,是萬萬想不出的。
不過這也算是稍許有了眉目,不至於我和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了。
他再抬頭之時, uukanshu就看到陳玉樓已經出現在自己前方,而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大殿之中。
陳玉樓滿臉震驚的看著江遊,“道友,剛才你可是去往了內景地?”
“嗯?”江遊極其詫異的看了陳玉樓一眼,此人竟然能察覺出自己進入灰界的端倪?
但他有突然反應過來,是自己喝了那仙酒,實力一路攀升到合氣大圓滿的原因。
“之前封印有所異樣,不得不松開部分封印,讓道友見笑了!”
江遊隨便扯了一個謊,想要糊弄過去。
但誰知,這話在陳玉樓這裡,卻還是掀起了驚天大浪。
他本以為此人和自己用的類似的轉世重修的方法,只是此人手段較為霸道,直接把自己的後輩血脈奪舍了。
但沒想到他竟然是自封修為!
一個重修,一個封印,這裡面的門道就如天壤之別了,說明江遊真就是熬過了無盡歲月,一身的修為還在身上,沒有散去。
“難道此人當真是從仙墓之中走出來的複蘇仙人?之所以問我白玉京之事,是因為記憶在漫長的歲月中出了差錯?”
陳玉樓想到這裡,不由的一陣膽寒,自己只是洞玄圓滿,飛升無望,這位可是仙人回歸。
他在看向江遊的眼神之中,已經帶著一股子忌憚,羨慕,與渴望相糾纏的神色。
“前輩何出此言!晚輩只有豔羨,哪敢取笑啊!”
江遊奇怪的看了眼陳玉樓,這人怎麽突然就改口叫自己前輩了?
這裡發生的事情太多,讓江遊一時間也難以梳理清楚,算了,回去再慢慢梳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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