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城中一條被金蓮虛影鋪就而成的大道直通內城的中心廣場。
隨著金蓮的出現,一股玄妙而莊重肅穆的氣息也隨之而來。
讓擠在兩邊的全城民眾都停下了各自的竊竊私語,噤聲翹首的望向東方。
很快,一排在前開道的滄瀾宗弟子率先出現。
他們此時已經換上一身專門用於宗門舉辦重大活動時穿著的雲紋紫袍,頭戴滄瀾冠,腳穿青雲靴。
神色無比的莊重。
為首的是藍澤,他手持一柄拂塵,左右揮動,拂塵發出道道白色的雲霧。
跟在他身後的是安正誠,他雙臂扛著一尊碩大的紫金銅爐,上插三柱有手臂粗細的問天香。
在後面的各弟子手中均有持各種各樣的禮法器。
這些都是在半路上,被宗門眾長老緊急送過來的。
等開道的弟子逐漸進了外城。
一尊巨碑就終於在城外出現。
那巨碑通體散發出衝霄的紫光,和彌漫在天空中的紫氣連接到一起,上面的碑文也金光燦燦,讓人無法看到其字跡。
隨著巨碑的靠近,下方抬碑的宗主,大長老等人也隨之出現。
人數一共有七人,修為最低是裴玄真這種半步煉虛境。
修為最高的更是宗主這樣的洞玄大能。
但就是這樣,這七人也被這巨碑壓得步履艱難,隨著巨碑發出紫光連接了蒼穹,他們就感覺,整個蒼穹的重量都壓了下來。
渾身的修為都消失了,僅僅能夠依仗自身的體魄之力。
每邁出一步,都踩得大地轟鳴,山川巨響!
但這聲音響在這抬碑的七人耳中,卻化為了道音,《道德經》不斷流響,洗練他們蒙塵已久的心靈。
終於,七人在把這巨碑抬到外城,才到這金蓮大道之上的時候。
七人的腳步邁出之後,就有金蓮在其腳下依托,頓時讓巨碑的重量為之大減,讓他們輕松了不少。
外城中的眾人對這七人的身份一無所知。
直到進入內城之後,那些宗室的宿老,才認出了這巨碑的正下,為首抬碑之人,竟然就是滄瀾宗的宗主!
“宗主竟然親自在抬碑!”
一時之間,再次被震驚當場,隨即回想起之前的裴城主,在回來之後,態度改變的天壤之別。
“難怪.難怪!”
宗主除了自身的洞玄境修為之外,同時也還代表著整個滄瀾宗。
他親自的抬碑,就足以說明,這塊巨碑對於滄瀾宗的意義。
此時的一切,任何的事務,都以此碑為首,以此碑為重,不可有任何的阻攔與遲疑!
而就在巨碑到達內城的時候。
中心廣場的搭建也終於完成,進入到玄妙狀態下的高策,在鋪完最後一塊地磚的時候,突然身軀一震。
眼中的神色也恢復了正常,之前統統被忘卻的事情也隨之紛至遝來。
“我剛才是.”
就在他還有些茫然的時候,身邊的弟子突然拉了一下他。
他一回頭,就看到巨碑就要抵達,前面開道的弟子已經分站在廣場兩邊。
高策也趕緊和那弟子一同站到廣場邊上,裴城主身邊。
巨碑進入廣場,朝著中心移動,中心位置早就有一尊碑座。
隨著七人的一同發力,巨碑砰的一聲,落在了碑座之上,震得全城,乃至於天地都搖晃了一瞬。
這時,巨碑上的惡紫金二光,連帶著天空密布的紫氣都猛地炸開,化為光雨落下。
隨著身上的壓力全部消失,就連宗主自己都覺得身子為之一輕,好似隨著巨碑的落下,長久以來,一直壓在他自己身上的某個重物,也隨著巨碑,一同落下。
頓時長久攔住他的修行關卡出現了松動,然後猛地崩塌,宗主修為猛地一漲,距離洞玄境巔峰又又邁出了一大步!
就在宗主心中大喜的時候,猛然心有所感的抬頭,就看到空中有一道金光直奔自己而來。
瞬間就沒入他的身軀之中。
“這這就是那小子口中所說的功德金光嗎?”
金光一入體,他就自然生出了一股對功德金光的理解。
可直接提升修為,可延壽,可煉器,可療傷,可推演,可.
這功德金光幾乎是全能的存在,當然,這也根據功德金光的數量多少來決定其使用的效果。
除了宗主之外,所有參與到有關道碑事務之中的人,根據所付出的程度,或多或少也都有金光入體。
眾人的臉上也都同時露出難以抑製的喜色。
在李致刻意的讓掉部分的道碑功德之下。
抬碑之人,功德最多,其中的七人,以宗主所獲得的功德最多。
之後是修建廣場的幾人,以高策所獲功德最多。
再次是開道弟子,以藍澤功德最多。
至於沒有能在其中分到一杯羹的,卻在這城中的甘露異香和這漫天的光雨之中,也獲得了不少的好處。
在巨碑的落定後,宗主帶領幾人緩緩後退,大長老對著站在廣場兩邊帶著禮法器的弟子一揮手。
眾弟子紛紛上前,把手中之器恭恭敬敬的擺在巨碑之前。
“滄瀾宗弟子,滄瀾城全體道友,隨我一同,參拜道碑!”
宗主的聲音緩緩響起,聲音不大,但全場所有人都清晰可聞。
而此時的滄瀾宗內山,清靜山頂峰,李致站在峰頂,朝著滄瀾城的方向望去。
在巨碑落地的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和道碑之間的感應又加深了。
隨著他的心念一動,雙眼就好似出現在道碑之上,看到了宗主帶領眾人,在對道碑鞠躬參拜。
“這種感覺,還真是奇妙!”
李致笑了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可以切換到道碑的視角,還是在說看到宗主對著自己的參拜。
滄瀾宗自有一套大型祭祀的禮儀,宗主這是直接把祭天之禮,用在了道碑之上。
以九為製,三拜,三進,三誦!
三拜就是以宗主帶著眾人鞠躬三拜,三進為眾人按照宗門之中的地位,分別上香,同時三拜。
三誦,往日是眾人盤膝而坐,連續三日,誦念滄瀾頂禮大樂寶典。
但這次自然是要誦念道碑之上的道德經道文。
宗主在三拜之後,就有專門主持祭奠之禮的長老在一旁唱禮主持。
此人是滄瀾宗輩分最大的一位宗室族老,年紀還要在宗主之上,壽元已經所剩無幾,本來在滄瀾宗的往日大典之中,已經不再主持,改由下一輩主持。
他的人已經蒼老到極致,渾身的褶皺,眼皮都要奮力才能抬起,垂垂老矣,如同朽木。
但今日也是被人抬了出來,身穿一身祭奠所用的大紅袍,渾身顫抖的站在道碑之旁,用衰老的聲音不斷唱禮,讓眾人上香。
但他唱禮的聲音,從最開始的微弱,慢慢開始變得洪亮起來,最後甚至聲如黃鍾大呂,響徹雲霄。
原來佝僂的身軀,也慢慢挺直,臉上的皺紋都變淡了許多。
“這,老祖宗,這是延壽了?”
一些沒有輪到他們上香的小輩弟子站在後面,看到自家的老祖宗,竟然有了如此變化,忍不住小聲的給身邊的人傳音道。
盡管他是傳言,但剛一說完,就突然看到老祖宗,本來看向正在上香的幾位長老的眼睛猛地看向自己。
一道嚴厲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頓時嚇得這位小輩連傳言都不敢了。
但心中的震驚更甚一重。
“老祖的修為,難道也恢復到了洞玄?這.!”
李致觀看了一會滄瀾宗的儀式,就把他的目光收回。
他察覺到,隨著滄瀾宗帶著全城之人對道碑的祭拜,同樣有絲絲縷縷的功德從道碑流入自己的體內。
一個能夠持續獲得功德的途徑,其價值比一次性得到海量的功德還要大。
畢竟再多的功德,坐吃山空,總會用完的時候。
李致回到自己的洞府,盤坐好後,一揮手,把太虛鼎放出。
原本是白氣蒙蒙的太虛鼎,此時因為其中盛放了大量的功德金光,也變得金光燦燦。
“此鼎應是尚未煉製完成之物,乃是半仙之器,但縱是如此,其仙基已經被奠定,只要持續的祭煉,終會褪去凡胎,一躍化為仙鼎,而我因為修有玄鼎鎮世經,自身體魄和太虛鼎等同,若是把太虛鼎煉製為仙器,那我也就能擁有一身仙人之體了!
一舉兩得,能把道德金光的使用價值發揮到最大!”
想清楚這一點後,李致就決定用自己得的功德金光來煉製太虛鼎!
功德金光如何使用,完全憑借李致的心意,隨著他的念頭一動,立即鼎內的金光就開始向外升騰而出,緩緩在太虛鼎體表流淌。
而同時,太虛鼎表面之前被李致在雷劫之中所刻畫的道痕如受招引,與它同步而行,在上方流動。
隨著太虛鼎的煉製,李致身體頓時感覺到一陣溫熱,並沒有灼燙的感覺,像是溫水在皮膚上流動,給人以很舒服的感覺。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同時運轉長生炁,讓長生炁朝著熱流中注去,讓它們交融,依然很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果然可以!”
李致之前就試圖用長生炁去煉製太虛鼎,但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現在他借助玄鼎鎮世經,先用功德金光煉製太虛鼎,在太虛鼎反饋肉身的時候,再用長生炁和那反饋而來的熱流融合,強化肉身,再去反饋太虛鼎。
“或許也只有功德金光幾乎無所不能的玄妙,才能做到這一步!”
融為一體的熱流在體內流動,如暖洋洋的春風拂動,像是在輕輕的按摩,讓他感覺非常舒泰。
絲毫沒有煉體時所有承受的那種劇痛。
長生炁和功德金光在李致和太虛鼎之間,好像時形成了一種循環一般,互相對彼此進行增益。
讓李致的體魄強度瘋狂攀升。
半日後,他確定了自己的做法沒有任何後患和潛藏的危險之後,漸漸放開手腳,同時增加長生炁和功德金光的數量。
兩日後,太虛鼎上的道痕有些發紫,他靜坐蒲團上,身體如雕像,絲絲的白氣繚繞,其中有點點金光,其體表一片朦朧。
第四日,明明沒有烈焰灼燒,但太虛鼎已經完全化為一團金光,上面有紫色的道痕如同遊龍一般在金光表面遊動。
“就是此時!”李致猛然睜眼,神魂之中浮現出一尊小鼎,三足兩耳,古樸自然。
他要重新為太虛鼎塑形洗練,這樣的話,就可以讓太虛鼎徹底的歸於他所以,無論其上暗藏了何人的隱秘手腳,都能在這其中被煉化出去。
讓太虛鼎完完全全歸於自己所有!
李致現在可是被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搞怕了,這太虛鼎雖然自從得手之後,從無任何的異動,而且也還是一件半仙之器,但誰有能說的準,裡面就沒有手腳呢?
畢竟李致還要深思,那囈語主人,有沒有可能就死順著太虛鼎找到自己的。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只要存在,李致就不能忽視!
他要將神魂之中觀想出來的小鼎來對太虛鼎化為的金光錘煉,這期間不能有一絲失誤與瑕疵,直至成型。
功德金光湧動,他以心錘煉,以神鍛造,精神高度集中,像是拉滿的弓一般。
功德金光如同金色的火焰一般對其煆燒,長生炁朦朧,包容金光,讓其不斷變形,向小鼎的形狀演化。
一日、兩日……七日之後,竟發出了鏗鏘之音,像是真的在打鐵一般,傳出去很遠。
李致在第五日的時候,已經把鼎身鍛造出雛形出來,但不知道為何,這了這裡,鼎身就不再進一步演化,好像是被某種力量阻攔住一般。 uukanshu
而李致也從此意識到,太虛鼎果然還是有問題的。
他不惜消耗大量的功德金光,對其不斷地煆燒。
終於,就在第七日的時候,處具雛形的小鼎之中突然砰的一聲巨響。
李致調動剩余的功德金光抵達雙眼,瞳孔化為金光,就看到有絲絲縷縷的因果之線被煆燒而出,而那因果之線下,連接的竟然是一枚因果種子。
種子出來之後,李致就看到憑空出現了一根細線從種子身後一直連接到無垠的虛空之中,隨後整體一震,就消散掉了。
這因果種子被功德金光逼出之後,李致的煉製進度終於再次進行。
第九日,功德金光漸漸微弱,而後一閃而滅,徹底被消耗一空。
此刻的太虛鼎已經還是鼎身,但模樣大變,變為小巧,古樸,圓潤了起來。
上面印有的道痕,已經全部化為紫色,比之前,這些道痕好像有了些許的生長。其中一枚,更是直接成型,化為一枚道印!
李致經過這九日的煉器,體魄強度也不不知道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怎樣的高度。
他握了握拳頭,感受到體內澎湃的力量,好似僅僅憑借肉體打出一拳,就能把一尊參天的巨嶽打碎!
他手一揮,小鼎就隨意的變大變小,然後化為縮小飛入他的手中。
他看著手中之鼎,目光深邃,“既然因果已除,那名字也要改了,以後,就叫做功德長生鼎吧!”
說罷之後,李致就朝著洞府之外走去,心想,這九日的時間,宗門對道碑的參拜大禮,應該也已經結束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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